這時,身後傳來男人的嘆息聲:“小嬸子,我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帶你一起走。”
王妃賭氣沒有轉過身來。
許七安走到她前面,蹲下來,沒有說話。
王妃用力瞪了他背影一下,她嘴角輕輕翹起,張開雙臂,撲倒他背上。
出了城,許七安揹着她沿着官道狂奔,這時候,他就有點想念心愛的小母馬。
“我很麻煩的。”王妃在他耳畔輕聲說。
溫熱的吐息噴在許七安耳垂,讓他不由皺緊眉頭,耳垂是許白嫖敏銳地帶,這個祕密只有浮香知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許七安問道:“你這副模樣,元景帝知道嗎?”
王妃搖頭:“但他知道我有改變容貌的法器,我好幾次偷偷溜走,他肯定也知道的。但沒見過我這副模樣。”
她想了想,補充道:“王府的侍衛見過我這個樣子。”
許七安沒有作答,思考起來。
鎮北王雖然死了,但王妃依舊是香餑餑,元景帝絕對不會對她不聞不問,雖然使團上下一致認爲王妃被蠻族擄走。
可那些丫鬟知道我最後找到了她們,當然,她們並不知道我打敗蠻族強者,救回王妃。可她們能存活下來,並順利回京,這本身就是一個疑點。
雖說無法作爲我救回王妃的證據,可只要有疑點,元景帝絕對會派人來查,都不用監視,直接光明正大的查。
所以王妃不能隨我回府。但可以養在外面。
京城人口三百萬,不可能挨家挨戶的找,而且,並沒有任何線索指明我把王妃帶回了京城。
最好的辦法是把她養在外面,離許府不遠,但也不能太近。
考慮好細節後,許七安滿意的點頭,覺得很穩妥。
然後,他不可避免的茫然了一下,爲什麼我要爲一個老阿姨做到這一步?
我是什麼時候中了她的毒的?
許七安沒有往楚州城方向去,打算先去和鄭興懷會合,把他帶去楚州城。
而今楚州城毀了,他是楚州布政使,得收拾一下殘局,順便告訴他鎮北王已經殞落,不必再東躲西藏。
途中,他故意要求金蓮道長屏蔽天地會成員,與李妙真開啓私聊,問她身在何處。
毫不意外的被天宗聖女臭罵一頓,而後被告之鎮北王殞落的消息。
許七安“大喫一驚”,直呼不可能。充分表現出一個“震驚黨”該有的素養。
這讓李妙真心裏微微得意,便不再那麼生氣他放鴿子。
隨後,許七安讓她以找“正在趕來的路上的許銀鑼”爲由,離開楚州城,來山谷會合。
中午時分,許七安終於帶着王妃抵達山谷,當日拜別鄭興懷,他在附近的縣城找一家客棧安置王妃,兩地離的不遠。
...........
山洞裏,篝火熊熊,李瀚和趙晉哥們倆,分別烤着山雞、野兔、鮮魚等獵物。
高瘦的申屠百里閉着眼睛,盤膝吐納。
膘肥體壯的魏游龍擦拭着大砍刀,沉聲道:
“不知道許銀鑼和飛燕女俠怎麼樣了,闕永修和鎮北王殘暴兇狠,如果被他們發現端倪,很可能招來殺身之禍。而他們如果出了意外,那我們極可能被順藤摸瓜。”
鄭興懷擺擺手,聲音輕,但語氣透着篤定:“不會的,他們兩人即使一無所獲,也不會被鎮北王和闕永修盯上。”
容貌姣好的少婦問道:“鄭大人爲何如此肯定?”
鄭興懷道:“飛燕女俠闖蕩江湖,好管閒事,能博下這麼大名聲,又安然無恙。絕非魯莽之輩。至於許銀鑼,破一次大案,也許是運氣。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足以說明他的能力。”
衆人緩緩點頭。
無論是飛燕女俠還是許銀鑼,都是讓人有踏實感的人中龍鳳,是那種把事情交給他們,就會無比安心,不用整日擔心受怕的人物。
這時,申屠百里猛的睜開眼,聲音低沉且急促:“有人來了。”
李瀚和趙晉下意識的丟掉獵物,抓起各自的兵器,與衆人衝出山洞。
一男一女結伴而來。
男子陽剛俊朗,氣度不凡,正是銀鑼許七安。至於女子,他們只是看一眼便忽略,腳步行走沒有章法,顛顛的跟在許銀鑼身邊。
姿色平庸,疾走間帶着微微的氣喘,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
後頭的鄭布政使迎上來,拱手道:“許銀鑼。”
他身後的武夫們帶着詫異,許銀鑼前天夜裏還信誓旦旦的說要去楚州城查案,豈料今日便返回。
此地距離楚州城有數百里,這點時間,不夠一個來回。
許七安沒有廢話,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收到消息,鎮北王已經殞落在楚州城。我是來接你們過去的。”
晴天霹靂!
鄭布政使臉色倏然僵硬,眼睛緩緩瞪出,嘴巴慢慢張大,讓許七安明白,原來這纔是震驚黨的真正素養。
衆俠士無聲對視,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不信”二字。
“是,是不是收到的消息有誤........”
鄭布政使跨前幾步,臉上表情複雜,一邊奢望消息屬實,一邊又認定許七安收到的是錯誤消息。
申屠百里等人沒有說話,但也認爲布政使大人說的有理。
千真萬確,鎮北王就是我親手宰的..........許七安笑着點頭:“沒有錯,是真的。”
砰砰,砰砰.......鄭布政使聽見了自己狂亂而激烈的心跳聲。
“飛燕女俠很快就來,她知道事情的經過。”許七安把鍋甩了出去。
衆人隨後返回山洞,在忐忑的情緒裏等待着。
王妃乖巧的坐在許七安身邊,小口小口的啃着雞腿,大奉第一美人在努力扮演一個微不足道的路人甲。
來時的路上,她從許七安口中得知鄭興懷的身份,明白他的家人死於屠城。
儘管自己和鎮北王並沒有感情,可畢竟是有名分的夫妻,王妃對鄭大人心懷愧疚。
半個時辰後,李妙真來到山谷,降下飛劍,輕飄飄落入山谷。
她環顧着早已等在洞口的衆人,微微頷首,又在姿色平庸的王妃身上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