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傅可是教導皇子皇女的人物,他來教鈴音讀書識字,總是沒問題了吧。
上回因爲鈴音打了世子,被逐出皇宮,嬸嬸遺憾至今。
馬車裏,許二郎瞅了眼在長條凳上乖乖坐的妹妹,道:
“進了宮,不管太傅.......先生問你什麼,你都說自己沒念過書,什麼都不懂,明白嗎。”
許鈴音用力點頭:
“嗯!
“我會好好唸書,和二哥一樣金榜題名。”
不,我只求你饒太傅一條狗命.........許二郎心裏嘀咕道。
想了想,他摸着許鈴音的腦袋,道:
“誰要是欺負你,你就揍他,出了事有大哥替你擔着。”
頓了頓,忙補充道:“要注意分寸,別全力打人。”
要出人命的。
“噢!”
小豆丁略顯憨憨的點頭。
許二郎頓時放心,正常情況下,鈴音還是很聽話的。脾氣也很好,輕易不動怒,除非喫的被搶。
很快,馬車進了皇城,在宮門外被攔下來。
許二郎說明情況後,羽林衛進宮通知,俄頃,一名宦官出來,朝許二郎作揖行禮,帶着許鈴音進宮。
皇子皇女,還有郡主世子們上課的地方叫“上書房”。
許鈴音驚奇的左顧右盼,儘管來過皇宮一次,對孩子來說,一次顯然無法滿足他們旺盛的好奇心。
走着走着,她忽然看見一襲素雅長裙從遠處走來。
“姐姐,姐姐........”
小豆丁驚喜起來,毫無規矩的大聲喧譁,朝那襲素雅長裙揮手。
懷慶聞聲望來,見到圓滾滾的女娃子,微微一愣,她面帶淺淺笑意的迎來:
“你還記得我?”
“我大鍋死的時候,你來過家裏。”許鈴音大聲說。
這話聽起來有些不對勁........懷慶笑着頷首:
“你來宮裏作甚?”
許鈴音憨憨的臉上露出幾分茫然:“什麼是做腎呀。”
“你來這裏幹什麼。”懷慶換了個說法。
“來讀書呀,娘讓我來讀書的。”
小豆丁有問必答,一臉純真。
懷慶看了一眼宦官,後者說道:
“陛下特許,許家小姐兒入宮讀書。”
懷慶便說:“我帶她去上書房吧。”
宦官不敢拒絕,躬身退去。
“走吧!”懷慶眉眼溫和的看着小豆丁。
她和許家小姐兒交集不多,只在許七安的葬禮上見過一面,後續沒怎麼關注。
畢竟就算和許七安關係再好,再怎麼賞識許二郎,也不可能對家裏一個六七歲的稚童保持關注。
她甚至不知道麗娜收了許鈴音當徒弟,更不知道小豆丁的厲害之處。
一號向來高冷,不太合羣,天地會成員沒人會跟她聊這些日常小事。
“姐姐你真漂亮。”
小豆丁跟着懷慶身邊走,擡頭說了一句。
懷慶笑了笑。
“姐姐你真漂亮。”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了一句。
懷慶低着頭,看見女娃子大眼睛裏閃爍着討好的神色。
懷慶眯着眼,輕易的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我能去你家喫糕點嗎。”
小豆丁圖窮匕見。
懷慶笑了起來:“可以。”
她向來很欣賞聰明的人,聰明的小孩也在其中。另外,這個孩子不但機靈,膽子還大。
不多時,小豆丁跟着懷慶來到上書房。
寬敞的大堂裏,擺着十二張桌案,十二個孩子乖巧的坐在案後,目光專注,傾聽着堂前老太傅的講課。
太傅接近八十的高齡,是三朝元老,貞德年間的榜眼,教過元景帝,教過懷慶臨安,現在又要教導皇室新生代。
當初元景帝修道怠政,太傅衝進皇宮,在御書房外怒罵昏君。
而後心灰意冷,在京城隱居。
元景死後,他是爲數不多知曉其中祕密的人,因此解開心結,重新拿起了熱愛的工作,發揮餘熱。
“太傅!”
懷慶帶着小豆丁跨入門檻,行了一禮。
“見過長公主。”
太傅躬身回禮。
“見過長公主。”
十幾位皇子皇女、郡主世子起身行禮。
懷慶微微頷首,看向許鈴音:
“這孩子麻煩太傅了,她是許七安的幼妹。爾等不準欺她。”
她帶許鈴音過來,主要是警告一下皇室的晚輩,免得這個憨憨的孩子在這裏被欺負。
太傅笑道:“長公主不必擔憂,這孩子厲害的很。”
把許鈴音上次的壯舉說了一遍。
懷慶詫異的看一眼圓潤可愛的女娃子,笑道:
“本宮多慮了。”
太傅破有深意的說道:
“殿下對宮中之事過於疏遠了。”
懷慶笑了笑,沒在多說,告辭離去。
太傅招了招手,讓許鈴音走到面前,問道:
“上次還沒來得及考你,你就出宮去了。來這裏之前,在何處啓蒙?啓蒙之師是誰?”
小豆丁歪着腦袋想了想,老實回答:
“忘記了。”
?太傅一愣,啓蒙恩師都忘了,或者,這孩子還沒啓蒙?
他沉吟一下,道:“會背三字經嗎。”
“會的會的。”
許鈴音興奮的點頭。
太傅臉色緩和,笑着頷首:“背給老夫聽聽。”
...........
懷慶離宮後,去了一趟翰林院,把許七安交代的事轉告給許二郎。
永興帝對她,以及她的胞兄四皇子極爲忌憚,因此這件事得由許二郎去說。
若是讓永興帝知道許七安私底下與她聯繫緊密,少不得又是一番猜忌。
新君上位,最是敏感的時候,懷慶不願招惹麻煩。
“唉,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
許新年感慨萬千。
“治國如烹小鮮,講究一個徐徐圖之。但若是國家病入膏肓,又該如何治理呢?陛下也好,王首輔也罷,以及朝堂諸公,都沒有類似的經驗。”懷慶淡淡道:
“許大人,還記得我們當日手談時做的賭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