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忽然朝他走了過去,狠狠揪着他的襯衫,吼道:“慕久年,安安是你兒子,他是你親生骨肉。這下,你聽清楚了沒有?宛寧姐是瞎了眼,是被豬油蒙了心,纔會把你的兒子生下來!”
舒清眼淚不停的往下淌,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一次一次的誤會她,可那個小孩,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我就是見證人,因爲,我在蘇陽的那段時間,就知道她懷了你的孩子。而且,這個孩子她明知道有先天疾病,卻還是生下來了。”
慕久年臉色煞白,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強撐着一絲笑,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不用跟着宛寧一起來騙我,那個孩子分明就是她和國外的那個男人生下來的。”
“你混蛋!”
舒清已經顧不得這裏是公衆場合了,她大罵道:“慕久年,我說你是衣冠禽獸都不爲過!你看看你衣冠楚楚的樣子,滿口的仁義道德。可你知道什麼是愛嗎?你以爲你愛宛寧姐嗎?你捫心自問,你給過她多少愛?”
舒清目光裏迸發着憤怒和憎惡,“你的愛,就是一次一次的懷疑她,誤解她,拋棄她。你的愛,就是讓宛寧姐懷着你的兒子,四處奔波。她當時完全可以不要這個有先天疾病的小孩,但因爲那是你的兒子,她留下了他。這個燙手山芋她沒有給你,她自己握着。她爲了得到M國的國籍跟別人結婚,只有這樣,那個M國的醫生纔可以給安安治病。”
慕久年早已經呆若木雞,一屁股坐在冰涼的板凳上,腦子裏嗡嗡作響。而舒清的話,卻如同單曲循環似的,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
下一秒,他忽然起身,像重症病房奔了過去。
慕久年怔怔的站在門口,他想靠近她,卻連走過去的勇氣都沒有。
牀上的那個小孩子,竟然是他的兒子,他的親生骨肉啊!
那一瞬間,慕久年終於不管不顧的衝到了牀邊。
他跪在那冰冷的地面,凝望着牀上那張早已青紫的面孔,整顆心如同萬蟲啃噬,撕心裂肺的疼着。
鹹澀的眼淚順着他冷硬的臉頰落到下頜,慕久年伸手想碰一碰安安的臉,可觸手可及的都是一片沒有溫度的死寂。
慕久年從未在醫院裏如此失態過,他做過那麼多臺手術,冷眼旁觀着無數人的生老病死,他一向信奉的是‘盡人事,聽天命’。
可爲什麼,到了他自己身上,他發現這一切的教條都無法說服他,無法告訴自己安安的死亡是必然的結果。
他總是在想,是不是如果當初沒有趕走宛寧,他就可以及時發現這個有問題的孩子,他可以在安安生下來的時候就給他手術。也許,這個孩子就不會拖到現在,無藥可醫的地步。
慕久年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可惜,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
這時,一直沒有動靜的宛寧站了起來,她膝蓋痠痛,剛直起來又差點倒了下去。
慕久年見狀慌忙過去,他本想扶住她,可卻被宛寧狠狠打落手臂。
她的聲音如同隱藏在黑晝般低沉,一字一句道:“別碰我!”
慕久年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張了張嘴,卻發現,什麼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