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李自清就到李榆房裏捉人。
今天是星期天,李榆好不容易可以睡一天懶覺,結果就被李自清給拽起來。說是要早點兒去後臺看辰廉上妝。
李榆翻了個白眼。
且不說向辰廉就是一個男人,就算是女人,素顏也肯定特別難看。
他用懷疑的眼神看着李自清,他真的特別懷疑自家爹的眼光有問題,否則爲什麼會對一個男人那麼癡迷。
你說要是他喜歡男人就算了,問題是他那滿院子嬌羞的姨娘,也不像是喜歡女人的吧。
更別說,他還生了他和妹妹兩個孩子呢。
不過等到他們的車到了飛雲樓外,李榆就目瞪口呆了。
此時天還沒有徹底亮起來,外面用人山人海來形容都不爲過。
“怎麼、怎麼這麼多人,裏面坐得下嗎?”李榆驚訝的道。
那些人人擠人,偏偏每個人臉上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
李榆真的是第一次看到這一幕,震驚了。
李自清頗爲驕傲的道“你小子真的有福氣,居然是我的兒子。要是旁人的崽子,你怕是隻能和外面大部分人一樣,只配呆在外面朦朧的聽上幾句向大家唱的。”
李榆更喫驚了“爹,你的意思是,這些人只能呆在外面?”
“當然,裏面只能坐兩百多人。”
“兩百……”李榆沒想到一個戲樓能坐這麼多人。
李自清的人開道,他們一行人還是很艱難的才進了飛雲樓。
剛進飛雲樓,李榆就看到一個長着娃娃臉,笑起來有兩個梨渦的少年走過來笑着道“李大帥來了,是要去雅間裏面坐着等開戲,還是要去後臺和我們班主說說話?”
“去後臺。”李自清不言分說的道,似乎覺得自己語氣有些急切,頗爲沒面子,就拍了拍李榆的頭,補充了一句,“這是我兒子,他仰慕向大家好久了,一直想要來看看向大家。不過小孩子玩性重,我生怕他打擾向大家,所以一直拘着他。結果你知道嗎?他去年成績又是學校第一,作爲獎勵,我今天就滿足他的心願,帶他來見見向大家。”
“……”
李榆聽到這話,嘴角抽搐了好幾下。
他第一次見到他爹如此不要臉的一面。
不過他爹放在他頭上那用力的手,讓他不敢說啥。
否則下一刻,他怕他爹大義滅親。
李榆就這麼沉默的跟着他們去了飛雲樓後臺。
從他們的對話中,他已經聽出,離向辰廉開場唱戲還有一個半時辰。
李榆覺得,這些人簡直是瘋了,大好的時間乾點兒什麼不好,非得在裏面乾坐着,乾坐着還一臉喜滋滋的,瘋了吧。
他們還好,至少有地方遮風,還有地兒能坐,外面那些在寒風中站着,只爲了聽向辰廉嚎幾嗓子的人,纔是真的瘋了吧。
“那些人不會連門都進不了吧?”
“你在嘀咕什麼?”李自清拍了拍他的腦袋。
李榆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只是好奇向大家的風采。”
“你不會失望的。”李自清沒有多問,神采奕奕的,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那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要去見夢中情人呢。
李榆翻了個白眼,他當然不是失望,因爲他壓根就沒有任何的期望。
只見前方,一個人正穿着極小的鞋,穿着一套簡易的水紅色戲服,在那裏甩袖,周圍圍着好多人,看模樣應該都是飛雲樓戲班子的人。
果不其然,那個引路的十順道“班主已經好久沒有親自授課了,今天班主收了個徒弟,心情好,就給大家講了課。”
李榆眼神有些愣愣的,他的目光已經完被那奪目的人給吸引了。
他有些驚歎,這個男人……怎麼長得比女人還要好看!
他也驚訝,那麼一丟丟與地面接觸的鞋底,他是怎麼走得那麼穩的,還可以跳來跳去,挽花甩袖如行雲流水般。
他聽到他爹道“什麼,向大家收徒弟了?怎麼沒聽到說,是飛雲樓的三繡還是四繡?”
三繡和四繡是整個飛雲樓唱旦唱得最好的人,之前李自清就跟人說過,要是老闆要找徒弟,那麼肯定是這兩個人中的一個。
十順表情有些奇怪,“都不是,是原來廣德班一個唱生的,叫王小福。”
說着,十順指了指那個方向。
李自清和李榆都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個眼睛閃閃發光看着辰廉的少年。
少年約莫十三四歲,他不只在看,手上還比劃着動作,顯然在很認真的學習。
李自清卻依舊不滿意的道“向大家唱旦的,怎麼還收了一個唱生的人當徒弟?”
十順輕笑一聲。
李自清瞪他“你笑什麼?”
十順低頭“小的沒別的意思,只是我發現,大家似乎對我們班主有誤會。”
“什麼誤會?”
“我們班主……可不是隻會唱旦。生、旦、淨、末、醜,我們班主都能唱。”
李自清震驚了,他認識向大家七八年了吧,這七八年來,他只看過、也只聽人說起過他唱旦。
李自清心跳加快,看向辰廉的眼神越發的炙熱。
就連李榆也被驚得不得了,他再不懂戲,也明白十順剛纔那句話代表的意義。
他也和他爹一樣,愣愣的看着那邊的辰廉。
或許是他們父子倆的眼神都太過炙熱,那邊的辰廉也終於發現了他們。
他對着他們點了點頭後,又轉頭說了什麼,飛雲樓的人都很失落。
李自清挺了挺胸,定然是爲了招待他,他才結束了這次教學。
對於那些飛雲樓人看過來幽怨的眼神,他然不管,反而他十分的得意。
李榆用手遮住眼睛,他覺得他爹有些丟人。
不過這一次不等李自清催,他就老老實實的跟了上去。
如果他此時再大點兒,或許就會明白,他已經被辰廉勾起了好奇心。
而好奇心這東西,是很危險的。
“你怎麼在這裏?”李自清吼了一句。
李榆湊過去一看,就發現正對着後院的屋裏,他的舅舅李泰正坐着喝着小酒,喫着小菜。
“康安兄早就來了。”辰廉已經換了一身文士長衫進來,淡淡道,隨後目光落在了李榆身上。
李榆一時之間,竟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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