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明知道眼前的這片空地,是劉立杆的,米市河兩岸所有的工地,都是劉立杆的,劉立杆這一票,玩的很大,杭城做房地產的,無不佩服。
不過現在,就是連劉立杆的工地,也基本停下來了,但他的停工,和他宋春明還是不一樣,就像秦總說的,人家是戰略,自己是沒錢,人家杭城中心,戰略了一個月,就開始復工了,自己的工地,停下來也就停下來了,什麼時候能夠復工,只有天曉得。
劉立杆米市河的項目,只有一兩個工地還在正常進行,這也是戰略,據說,他們的銷售也還正常,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每天照樣在賣房子,可自己怎麼就賣不動呢,這讓宋春明很佩服,不知道劉立杆是怎麼做到的。
杭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同行之間,不管你想不想去打聽,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消息傳到你耳朵裏。
就杭城整個房地產行業來說,像劉立杆這樣的屈指可數,像他宋春明這麼到黴的,不是少數,還有的比他還慘,地荒在那裏,工地爛在那裏,人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宋春明想起自己去找劉立杆的那次,就是到現在,他還一直後悔,後悔去了一次沒有成功,就放棄了,沒有繼續努力。
要是早幾個月自己被劉立杆收購了,現在的日子就不會這麼難過,雖然不能大富,但也還會有些小積蓄,再回去單位,也算是自己沒有白出來混這一次。
但等到他醒悟過來,自己當時其實還應該更努力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再去找人家,人家也不可能會看上了,情願等着法院處置的時候去拍賣,也比和你談划算,他宋春明的東西,他自己都已經不能做主了。
窗戶上安裝着鐵柵子,宋春明下意識地伸手搖了搖,娃娃臉在身後說,宋總,不要誤會,這可不是我們裝的,是酒店原來就有的。
“知道知道。”宋春明說。
“那好,宋總,我有事要先走了,你有什麼情況,就打我們電話。”娃娃臉說。
宋春明說好。
“你們兩個進來。”
娃娃臉叫道,外面那兩個人,趕緊進了房間,兩個人都一米八幾,房間的天花板又特別低,兩個人並排一站,就像一堵牆。
“他們兩個都姓林,宋總,你就叫他們大林小林。”娃娃臉拍了拍站在他附近,滿臉都是青春痘的那傢伙說,“他是小林,那個是大林,你有什麼需要,就叫他們。”
娃娃臉接着和大林小林說,你們兩個,就在外面房間,沒事就不要進來影響宋總休息。
大林小林都說好。
“宋總,那你先休息,我走了。”娃娃臉說着,右手舉在耳邊,做了個打電話的動作,和宋春明說:“別忘了給家裏打電話。”
宋春明趕緊說:“謝謝黃總,我知道了。”
娃娃臉走了,宋春明站在窗前,朝外面看着,他看着眼前的鐵柵,雖然娃娃臉一再和他說不是軟禁,大林和小林,也確實一直待在外面,但宋春明,就是有被軟禁的感覺。
宋春明釦了他老婆,過了一會,老婆回電話過來,宋春明和她說,我臨時有急事,出差了,可能要在外面待幾天。
老婆說好。
過了一會,小林走進來問:“宋總,你想喫什麼?我去買。”
宋春明說:“什麼都可以,你們喫什麼,我就喫什麼。”
“好,那我去炒兩個菜,宋總,要不要喝酒?”小林又問。
宋春明想想,反正在這裏也沒有什麼事,就說好,那就喝一點。
他聽到外間,小林和大林說:“我去買飯菜,你看着他。”
“去吧去吧。”大林叫道。
宋春明在裏面聽到,苦笑了一下,沒錯了,還是被人看住了,不是軟禁是什麼?
過了十幾分鍾,宋春明的大哥大響了,他接了起來,是他老婆,老婆在電話裏急急地問:
“春明,今天公司裏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事啊。”宋春明說。
“還說沒什麼事,你的那些老同事,都跑到家裏來了。”
宋春明一聽就有些火了,這些王八蛋,下午打了一個下午自己的電話,自己都耐心和他們解釋了,沒想到他們還結夥跑到家裏面去,他兒子可在家裏。
宋春明壓住心裏的火,問他老婆,都哪些人到家裏去了?他老婆就把到家裏的人說了一圈,宋春明說:
“你讓大象接電話。”
大象姓項,因爲個子比較高,所以大家就都叫他大象,大象原來在單位,和宋春明是一個辦公室的。
“春明,是我。”電話那邊,傳來了大象的聲音。
“大象,你什麼意思?我下午不是和你說了,沒多大的事,就是工程款沒有付清,建築公司的人來鬧一鬧,已經沒事了。”
宋春明不敢和大象說是高利貸的來鬧了,對他們這些機關裏的人來說,聽到高利貸三個字,就會嚇得半死。
“沒事就好,春明,我們也就是下班過來看看,看看你有沒有什麼事。”大象說。
“沒事,我這不是出差了嗎,就是爲了去解決資金的問題。”
“大象,你問問他,我們的錢,到底什麼時候能給,不能這樣一天一天拖着,我還等錢用呢。”宋春明聽到,是諸葛教的聲音。
“春明,諸葛問你……”
“我知道我知道,等我過兩天回去再說,現在這裏說話也不方便。”
“過兩天過兩天,春明,你說了多少個過兩天了?”
“那我說現在,可以嗎?我巴不得馬上還你們,但也要有錢給啊。”
宋春明說着,突然就無名火起,罵道:
“我他媽的現在就是沒錢,你們說怎麼辦?要麼這樣,既然你們這麼多人都到家裏去了,那就看看家裏有什麼值錢的,你們就搬去好不好?再沒有東西可搬,還有老婆和兒子,你們他媽的誰要誰也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