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宗罪,竊,二宗罪,不孝,三宗罪,濫殺,你,認還是不認?”
像是炸雷一樣,呵斥的聲音讓張三一心底發顫。
“你佔據他人身體,是爲竊,你人還是不認?”
“父母慘死,有仇不報,是爲不孝,你人還是不認?”
“一年不和,殺死莊志成,是爲濫殺,你人還是不認?”
聲音越來越嚴厲,咄咄逼人。
“不認……”
張三一咬着牙,嘴角,絲絲鮮血如火。
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早已經渾濁不堪,眼含淚水,血絲密佈。
“不認?你竟然不認?證據確鑿,你竟然不認?”
“天理何在啊?”
“咔擦——”
一聲雷響,一道藍色的閃電照亮了整個白茫茫的空間。
張三一擡頭,雷劈了下來。
“噗——”
一口污血噴出了嗓子眼。
張三一捂着胸口,掙扎着站了起來,昂着頭看着白茫茫的天。
意識早已經模糊了,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咬牙堅持着不認,只是心底,似乎有個聲音一直告訴他,說“不認”。
“咔擦——”
又是一道閃電,比剛纔還來勢洶洶。
剛掙扎的站起來的張三一又直接被劈倒在地上。
“你認還是不認?”
“不……認……”
又是一道閃電,張三一軟軟倒在地上,掙扎着,站不起來。
……
雷聲依舊,閃電還在一道接一道的劈下來,張三一傷的越來越重。
“你認還是不認?”
嚴厲的質問聲一隻沒有間斷過。
不知過了多久,張三一暈了過去。
沒了雷聲,沒了閃電,也沒了那質問聲。
……
緩緩睜開了眼睛,小和尚那紅撲撲的臉上,滿是不可掩飾的擔心。
“三叔,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
張三一勉強一笑,擡手,揉了下小和尚的腦袋。
小和尚卻是搖了搖頭,小眉頭緊皺。
“怎麼了?”張三一聲音溫和。
“三叔,恐怕不是夢,好像是師傅說的問罪法陣,只是,這個似乎……似乎,沒那麼厲害了”
張三一猛的起身,腦袋一陣劇痛。
“問罪……法陣?”
小和尚點點頭,“師父說過,當人在睡夢中的時候,警惕是最低的,中了這個法陣,就會製造一個幻境,這個幻境就會拿人心底的最不願說起的祕密來問罪,如果認罪,就會被處死,雖然是在睡夢的幻境中,可是,被殺死,也就再也醒不過來了,跟死了沒什麼區別,除非一直不認罪,只是,這很難做到的……”
“只是……這個問罪法陣怎麼只有一晚上的效果,天亮了,也就消失了”
小和尚竟然是有些遺憾。
張三一微微鬆了一口氣,也是有些慶幸,辛虧是個殘缺的法陣,要不然,他可能真的會出不來的,因爲,後面,他早已經撐不住了,又那麼許多個瞬間,他都想認了,那雷很痛,那聲音,讓他心底發顫。
青草綠水早已經消失不見,露出光禿禿的青黑色的地面,樹也像是一下子乾枯了,不見樹葉,只剩下乾枯的枝椏。
“這……”
張三一吸了口涼氣,這纔是真實的樣子麼?
所以,所謂的綠水青山,都是幻覺?
忽然,張三一在樹底下,空地上,看到了幾個人影,或笑,或怒,或哭,或面無表情,只是,再也沒醒過來。
張三一想過去,叫醒那些像是熟睡的人,小和尚卻拉住了他,搖搖頭。
“三叔,叫不醒的”
“阿彌陀佛——”
小和尚,雙手合十,輕輕彎腰。
“唉……”
沒有挖坑埋了那些人,張三一希望他們能醒過來,雖然似乎不太可能了。
青山消失,登山的路反而出來了。
青石臺階蜿蜒而上,原本的青山上面,怪石嶙峋,沒有一草一木,死氣沉沉。
踏上臺階,身後的世界竟然消失了。
張三一伸手向後面摸去,像是觸碰到一層薄薄的薄膜一樣他被彈了回來。
看來,只能上山了啊,已是沒了退路。
仰頭看看那看不到盡頭的臺階,張三一深吸一口氣。
臺階和普通的石頭臺階沒什麼兩樣,兩人帶着一個骷髏,爬的很快,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是看不到上來的地方了,可是,擡頭,依舊是看不到盡頭。
張三一竟然感覺到了一陣腿疼,這是他許久沒有的感覺到了,自從出了小縣城,他走了那麼多路,每天都要走好久,都沒有感覺到累過。
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登山路上,那道還有古怪?
一道劍光,劈在了青石臺階上,“砰——”青石應聲而碎,石塊四散。
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張三一拿出水壺,灌了一口。
他是真的累了。
休息了約莫半小時,張三一才又啓程。
可是,沒走多久,他又累了。
“三百二十一……”
小和尚坐在張三一身邊輕聲嘀咕。
“什麼三百二十一啊?”
“臺階”
“臺階?”
“才三百二十一?”
張三一一臉驚訝,不是驚訝小和尚一個一個數了,而是在驚訝,他爬了大半天,才上了三百二十一級。
“不會這裏也有幻境吧?”
張三一問道。
小和尚搖搖頭,不知道意思是不知道還是沒有。
小傢伙就是這樣,不想說話的時候,只會搖頭和點頭。
張三一也不在意。
“三百二十二……”
再次啓程,張三一也數了起來。
“三百二十三……二十四……”
當數到三百九十九的時候,張三一又停了下來,這次不是累了,而是,他看到了一尊石像,就那樣矗立在臺階中央,擋住了去路。
石像比守橋的那兩尊看上去,高了不少,張三一仰起頭,才能看清石像的臉。
當張三一靠近,石像忽然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