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讓呆呆的站在臺上,昂着頭,一動不動,任由冷冷的雨水狠狠拍打在臉上,炙熱的淚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淌滿了整個臉。
“砰”的一聲,武讓頹然的跪倒在地上,朝着凌風倒下去的地方重重的磕了仨個頭。然後,起身,踉踉蹌蹌的過去,把倒在血泊的凌風輕輕的抱了起來。
“老師,對不起……”
“pia——pia——”
武讓走得很慢,步子很重,水花飛起。
儘管大雨傾盆,臺下所有人都像是呆了一樣,紋絲不動,噤若寒蟬。
所有人都目送着武讓抱着凌風的屍體慢慢離開。
他們都在震驚中,他們見證了王者之爭,見證了王者之殤。
哪怕是林玄,也早已經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一臉的肅穆,不管怎樣,一位王級的隕落,都是讓人心痛的。
“恭送離火王——”
不知從哪個角落,突然有人大聲喊了出來,喊的撕心裂肺。
“恭送離火王——”
“恭送……”
……
聲浪一波又一波。
“老師,您聽到了麼?”
“額啊——”
“轟——”
又是一道閃電,像是要撕裂整個雲霄一樣,照亮了整個北武。
“哎……走吧,我們輸了”
林玄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他輸得心服口服,早知道又凌風這個八段,他肯定死活不接這個事情了。
只是,回去該怎麼給大哥交代了,難道,就真的妥協了麼?
恨恨的看了一眼黃世明,林玄發現黃世明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哼”
林玄算是有些灰溜溜的走了。
圍觀的人陸陸續續都走了,走的很安靜,氣氛總是有些悲慼戚的。
整個競技場裏面只剩黃世明一個人了,此時的他已經從頭到腳溼透了,頭髮早已經被雨打亂了,軟趴趴的耷拉在腦袋上。
緩步到競技臺上,凌風躺下的那個地方,血跡已經被雨沖刷的幾乎看不見了。
“恭送離火王”
“恭送離火王”
“恭送離——火——王——”
黃世明喊一次磕一個頭,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悲傷。
他的心中好像有個疙瘩似的,他覺得凌風的死,多多少少怪他自己,要不是他接下來這份戰書,說不定就不會是這個結局了。
磕完頭,黃世明並沒有起身,而是直直仰天平躺在了競技臺上。
像個死人一樣,黃世明閉上眼睛,聽着雨聲,眼淚如注。
……
……
林家,林天雖然沒有去競技場,可也早早已經知道發生的一切事情。
淋着雨,站在院子裏,林天向北武凝望,滿眼的悲慼。儘管現在看來他們和凌風屬於不同陣營,屬於競爭對手,可是,一位王的隕落,對於整個華夏都是巨大的損失。他林天是華夏人,自然爲之悲慼。
“大哥,對不起,我輸了……”
林玄垂頭喪氣,不敢正眼看林天。
“哎……我知道了”
“那,大哥,接下來?”
“到此爲止吧,我林家認輸”
林天甩甩身上的雨水,長嘆一口氣,慢吞吞的回到了屋裏。
……
雨越下越大,到了傍晚,天色暗的可怕,電閃雷鳴,狂風呼嘯。
似乎,整個京城都陷入了悲慼。
武讓癱坐在門衛室的地上,有氣無力的靠着牀,牀上放着已經擦洗乾淨換了一身整潔的唐裝,安安靜靜,一臉祥和的凌風。
“咕咚咕咚——”
武讓仰起頭,酒的辛辣刺激的他淚花在通紅的眼眶打轉,可是,他還是想喝,除了喝酒,他不知道還能怎樣。
他是死了老師……
是他……殺死了老師啊!
他不知道怎樣原諒自己,儘管凌風臨死前說,不怪他,可是,怎能不怪?
門衛室的門被推開,還是那套溼漉漉的衣服,一臉狼狽的黃世明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然後,一屁股坐在武讓旁邊。
“你……怪我麼?”
武讓就像沒有聽到,甚至是沒有注意到黃世明進來一樣,眼神一片死寂,機械的往嘴裏灌着酒。
“呵呵,那就是怪了啊”
黃世明慘慘的笑了笑,也仰起頭,灌起了酒。
伸手不見五指的門衛室,一片死寂,仔細聽,有陣陣抽泣。
……
……
狂風暴雨之後,自是風和日麗,朗朗晴天。
凌風下葬了,就按照他的遺囑一樣,武讓一個人弄得,弄得安安靜靜的。
距離江志國那個“虎”字碑十八米的地方,多了一塊新碑,上面刻着“離火王——凌風之墓”,碑前,堆滿了鮮花,有蔫了的,還有活的,迎風招展。
武讓消失了,消失的悄無聲息,有人說,是一路向西……
……
黃世明揉揉太陽穴,滿臉的疲憊。
十一個反對派世家不約而同的都選擇了認輸妥協,黃世明倒也沒有把事情做絕,十一個世家多多少少在北武有些不高不低的職位,只不過,大部分都是虛職罷了,這是,黃世明能給他們的最好結局了。
至此,取消推免名額這件事,算是成功了,代價,可能就是一位八段王者的隕落吧!
已經快要開學了,招生也來不及了,經過一系列的商討,黃世明還是決定先保持現在的錄取名單,至於多出來的原本推免的名額,有合適的再後續補上。
戚無敵一行人,想帶學生的就成了北武教授,不願意或者身體狀況不容許的,黃世明也給他們安排了合適的職位,還有名譽教授的稱號,也算是皆大歡喜吧!
至於白家?孤立無援,最終還是無奈低頭了,可是,低頭的代價,就是北武的藥劑供應上漲了5%,黃世明並沒有獅子大張口,現在整個華夏,藥劑都是短缺的,5%加上原本的,已經夠北武上下的基本供應了。
北武風波,算是到此平息了,也是,就要開學了,新學期新氣象,怎麼還能亂糟糟的?
至於可憐的小胖江流,似乎被遺忘了。
他不知道北武發生的這一系列事情,他也不知道那個對他很好的老爺子就是離火王,而且隕落了,他更加不知道,他的夢魘,那個他不承認舅舅武讓也消失了。
嗯,他算是自由了吧!
……
“咚咚咚……”
“你好,你的快遞,請簽收”
江流拿過快遞,看了看,他最近沒有買東西啊,哪來的快遞?
拆開快遞,是一張錄取通知書。
北武武學院的通知書。
江流大張着嘴,滿臉的不可思議,反覆看了幾遍,不像是假的,北武武學院的通知書,整個華夏沒人敢僞造吧?也不像是有人惡搞他。
難道?是真的……
江流一下子就笑了出來,眼淚都笑出來了。
“讓你們看不起我,老子也有,哼哼”
拿起通知書,江流狠狠的親了一口,然後再把上面的唾沫小心翼翼的擦掉,挑選了好長時間的位置,最後把通知書擺在了書架上最顯眼的地方,一進門就能看到。
興奮轉眼即逝,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悲從心底來。
“爸,你看到了麼?要是,你活着多好啊……”
他不知道,這張通知書,算是他爸用死換來的,也算是賣慘換來的吧。
叫了份快餐,大吃了一頓,也算是慶祝了一下。
之後,江流就盤腿坐在地板上,輕輕閉上雙眼,心情一片平靜,波瀾不驚,也沒了剛纔的那種欣喜,進入了冥想狀態。
他覺得自己修煉的越來越慢了,周圍那種土黃色的炁越來越少了,吸收起來也越來越困難了,他把書翻來翻去,也沒找出來是爲什麼,書上,只講了怎麼吸收周圍的炁……
然後,他想起了買了這本書的那個網店,名字挺奇怪了的,叫個什麼來着。
躺在牀上,江流翻着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