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娘子投喂手冊 >第116章 我要去上京
    王守義與王氏又忙去招呼其他人,只留了句:“你們自個兒撿位置坐啊!”

    趙清淼福身頷首,擡了淡煙眉,眸色一凝,喚住了拔腳要走的王珏。

    “表弟,你且等等。”

    王珏方纔人前扮乖兒子扮的委實辛苦,與人交際又不是他擅長,正苦於脫不開身。他聽到趙清淼喚自己,果斷就回頭立定,眉心不明所以的皺起,湛眸裏帶了絲困惑的望過來:“有何事?”

    他直來直去不慣稱其表姐,趙清淼從不放在心上,只是將帶來的錦盒遞上悠悠道:“此乃我一點心意,非是值錢的東西,只是或許對你日後入仕有益。”

    王珏接過來隨手打開,見放着一本有些年頭的手札,嘴脣半張半合的愣住:這是叫他多讀書的意思?

    與趙家兄妹的關係再是淡薄,這拿人手短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嗯……那多謝了。”王珏目光一錯,面上已現意興闌珊,轉手就遞給了貼身小廝福三。

    趙清淼也不再多說,側目發現趙晏久兩根手指正掐着下頜,一副深思中的模樣。於是,她以手肘悄悄的從旁推了推。

    趙晏久果然回神,目光移到趙清淼擔憂的臉上,折下時斂去沉色,嘴角立馬咧出一抹燦爛的笑意。

    他揚了揚眉梢,從寬袖裏掏了半天,掏出一張紙來硬是塞去王珏手掌間:“表弟,我知道咱傢什麼都不缺,只能送你一句話。不盼你光耀門楣,唯望你心有山川丘壑,頭頂明月清風。”

    此刻瞧着趙晏久,清俊不羈的眉宇下,深藏一縷正氣凜然。

    趙清淼心中微動,隱隱有些說不好的感覺。

    倒是王珏點點頭,似乎將這話聽了進去。他攤開掌中的紙,抹平摺痕瞧上面只寫了一行:京畿外城云云,兩進大院……戶主趙千山云云。

    平淡的眼中攝了些光彩,王珏驚訝道:“這不會是姑父的——”

    趙清淼一顆心提了起來,眼光跟着落到紙上,立馬蹙起秀眉不解的看向趙晏久:哥哥什麼意思?

    只聞趙晏久呵呵低笑,語氣自帶一種散漫道:“雖說春闈要過了年,眼下時辰尚早。可等二月考生定要齊聚入京適應的,到時你就去舊宅備考,我跟你說啊,若是跟客棧的考生住在一塊,指不定你會被他們帶跑去那些個地方了。”

    說到最後,嘴角掀起怪異的笑。

    王珏倒是聽明白了:但凡舉人上京參加會試,除了放榜名落孫山,就是半途退出。那些人中就有圖新鮮去煙花柳巷,結果盤纏花沒了,人也不求上進了。

    趙清淼深深的看了眼自家兄長,爲他偶爾的不正經。

    “多謝提醒。”王珏走遠了。

    趙晏久臉上淡卻了刻意的玩世不恭,眉宇間忽生出悵然落寞,垂下眼皮,拉上趙清淼要去拜見老爺子。

    他腳下有些急切,趙清淼覺得奇怪忍不住道:“哥哥,你不開心?”

    趙晏久放慢腳步,抿了抿脣輕輕的哼了聲。

    他只是想到了從前:那一年他也曾意氣風發的備戰會試,更是三甲及第人人奉承,只以爲前程在望,也能照顧妹妹。卻一夕被人誆騙,革除名單,之後人人避他。他年少時曾戀慕的姑娘,也因爲父輩門第而斷了往來……

    或者兄妹心意相通,趙清淼也想到了從前,所以她輕柔了語氣道:“哥哥,都過去了。”

    趙晏久頓下腳步,胸膛滋生熱意,不忍她低眉的模樣,伸出手去揉了揉滑順的青絲,開懷笑道:“想哪去啦,哥哥我是經商俊才,一切與銀錢無關的事,我才懶得惦記!”

    趙清淼以爲他故作灑脫,哪知到了王老爺子跟前,才知道哥哥早已胸有大志。

    王老爺子兩鬢霜白,眉目肅起,抖着手指向跪坐在前的趙晏久,厲聲問道:“你說什麼?要去上京開鋪子?誰允許的!”

    王勉之壯年時求財,臨老臨老不求長壽,只求一大家子人和睦,兒孫能無病無災。

    他悽苦的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把這兩人從上京接回來,這才過了幾年安生日子,趙晏久竟然作死要回上京了?

    “別以爲我老糊塗了什麼都不知道,是誰拿走了書房的書信,哼!你小子存的什麼心思,當真我看不明白?”

    趙晏久跪的筆直如竹,貫來世故的笑容已經收起,幾種情緒聚在眸底流動。

    他耷拉着眼皮,不緊不慢的回道:“您老千萬彆氣着身子,聽我解釋解釋。我無權無勢,上京做點小買賣,京城裏的大官不會刻意來注意我。有些事我的確想求個明白,可也不會輕易把命搭進去。您放寬心!”

    “放屁!”王老爺子真是氣糊塗了,臉紅脖子粗的連往日的禮儀都忘卻腦後。他拄着柺杖站起身,而後舉起來一棍子想要掄下去。

    趙清淼清音凜凜,也一併跪了下去。“您要打就兩個一塊打吧!這事不是哥哥的主意,我也有份。”

    王老爺子果然一滯,手不上不下懸在半空。嘴脣翕動,眼裏又是驚詫又是心痛道:“連你也?!”

    趙晏久卻道:“這事與妹妹無關,她從到到尾不知。”說完,他看向趙清淼一臉澹然,於是嘴角壓下來,頗是無奈的譴責。

    ——這時候你攬到自己身上做什麼?兄長皮糙,你又不禁打。

    趙清淼情急所言,她雖不知道趙晏久回京的打算,但自打上回看到了爹的書信,就一定慢慢開始計劃了,兄長多次安撫自己不要參與其中,同是子女,心中早已愧疚。

    兩兄妹就這麼默默的互相瞥看着對方,直到有一人忍不住,嘴角揚起了笑。

    王老爺子看着兩兄妹,想到兩人的爹孃早已故去,心中悲涼,慢慢放下了柺杖,坐回椅子。

    屋內靜默半晌,直到外頭敲門聲。“爹,開宴了。”

    正是王守義的聲音。

    王守義在門外等了等,耐不住性子又要敲門,聽到裏頭傳來一句:“我乏了,就不出去了。你們兄妹倆也走吧。”

    王守義一怔:老爺子怎麼了?早晨換衣裳的時候還挺高興的呀?

    直到趙家兄妹走出來,合上房門轉過身。王守義狐疑的打量起他們,面上倒是坦然,於是他緊盯趙晏久一人問道:“晏久,是你又說錯話了?”

    趙晏久又變回了先前的表情,嘴角揚起,雙手一攤呼道:“冤枉啊!”

    王守義滿臉不信。

    趙清淼卻側目望了望窗櫺,隱隱看的到老爺子微駝的背影,滄桑的,無力的……誰也料不到日後會發生什麼。

    之後的宴席上,王氏提議,趁着王珏中舉喜事(說不定日後是狀元之才),嚷着要讓王記酒樓重新開業。

    趙清淼這番安靜坐着,沒有反對,倒是王守義表示擔心:如今兒子不過中個舉人,日後會試可是與天下英才筆鬥,能不能成還不定呢!

    王氏的性子也是說風就是雨,翌日選了時辰就重新開張了。

    趙清淼叫常喜擇了些糕點啊送去,儘管王氏殷切希望她過去幫忙,但趙清淼卻是沒了那心思,一口回絕。

    沈霄走了,府裏沒了沈九,日子也繼續過着,只是偶爾,有人會提起那個不一般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