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病懨懨無精打采的模樣。白皙面頰滾燙染了兩坨紅暈,鼻孔裏清水直淌。最後嫌棄的受不了,拾塊帕子塞住了自己的鼻子。
“阿嚏!阿嚏!本公子今次不會要折在秋裏了吧……”趙晏久無力的苦笑自嘲,長吐出一口熱氣,昏頭昏腦,嗓音悶悶的,低啞極了。
“叩叩!”蘇阿嬌站在門外規矩的敲了兩聲,得了允後才推門進來。瑩亮的眸子往榻上尋去,只看到半個腦門露在褥子外。於是她湊近到塌邊,輕聲喚道:“公子,我煮了薑湯,你起來喝一碗,保準會好受許多。”
褥子裏的趙晏久動了動,伸出手將被褥的邊捲了卷,才露出一雙沁了水的眸子,去了往日飛揚的神采,低嗯了一聲。其實他實在不願被人見到自己弱雞模樣,是以努了努嘴,吩咐道:“你放凳子上就成,一會我再起來喝。”
偏偏蘇阿嬌是個熱忱的,聽了直搖頭勸道:“不成啊,這薑湯就得趁熱喝纔有效,要不然我扶公子起來喝吧?”她想着趙晏久定是不便啊,自己怎可離去。
趙晏久看她探下來的手已經抓住了被褥一角,一想自己早已脫得剩下褻褲,嚇得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汗淋淋的瞪大眸子呵斥:“你你你幹什麼呢!快出去,本公子自己起來!”
“公子莫要客氣。我們窮苦人平日不捨得看大夫喝藥,但對治傷寒還是很有心得,一會我給公子刮刮痧,對頭暈症可有效啦!”
兩人你情我不願的開始拉扯起那褥子來,頗有些互不相讓的意思。
“誰跟你客氣啊!你不要恩將仇報好嗎!”趙晏久要罵不得又氣又急,擔心一會真要見光就太丟人了。腦子裏電光火石的閃過一念頭,就看他伸出光溜溜的手臂來一把勾住了蘇阿嬌的脖子,順勢往胸前一帶。
下一瞬,兩人毫無預兆的,面貼面抵在了一塊。
好一招,靜默無聲,尷尬非常。
蘇阿嬌沒有防備,驚詫間,額尖已經貼上趙晏久發燙的開闊額頭,微翹鼻根也抵在他涼涼的鼻尖,除了瞪大眸子傻愣愣的盯着他,還能緩緩感受到自他鼻腔裏氣息渡來。
也不知她身子燙一些還是趙晏久身子燙一些。
蘇阿嬌半身歪了下去,雙手無措的撐在趙晏久的胸膛上,雖隔着厚厚的被褥,依舊叫她覺得羞澀死個人。日後還怎麼相處啊?
趙晏久也有些發懵,明明方纔只想阻止她掀開褥子啊?怎的就把人往牀榻上帶了呢?不妥不妥,毀人清譽!傳出去叫人怎麼看待如明月清風般灑脫的趙大公子啊!
兩人就這麼默默的對視半刻,腦子裏各自天人膠着。
臉皮薄的蘇阿嬌先敗下陣來,紅着雙頰撇開目光,咬着脣喏喏道:“公子,你、你撒手。”
趙晏久果斷放開,手臂迅速的縮回被窩,蹙着劍眉,心內不安,略思忖道:“那什麼,你先背過身去,我穿個衣裳就起來喝薑湯。”
蘇阿嬌本打算離開,聽他的意思還要自己候在這裏伺候,又想到方纔的確是自己提議的,不好拒絕。點點頭,走到了雙面雕花的屏風那頭,垂下眼盯着腳下的那塊地面發呆。
趙晏久暗暗舒了一口氣,手撐起半身,拿過了靠在牀欄上的一疊上衣下褲穿上……
“公子,有眉目了!”常歡趕着巧回來了。
“進。”
常歡踏進屋子便被一股暖流和姜味薰了眼,定睛瞧清蘇阿嬌正在給趙晏久刮痧,大喫一驚。
“公子,你們——”
趙晏久乖乖的伏在案上,將脖子露出了一截,好給蘇阿嬌拿着碗刮痧。氣氛和諧的不能再和諧。
常歡就是木訥,也感覺到了兩人的關係莫明親近了些。可他纔出門小半日,就熟悉的這麼快了?他本還確信趙晏久對蘇阿嬌沒有那種企圖,但想到這麼討厭麻煩的趙大公子把人領回家來,又要費心查蘇康安,似乎也不是全無意思啊!
趙晏久不知常歡暗戳戳的嘀咕些什麼,本欲擡頭回應,卻被蘇阿嬌一下按住了脖子。
就聽蘇阿嬌緩緩道:“公子,再忍一會就好。你這溼氣重啊,才容易風邪入體。我有個祕方,公子只要照做,定能強根固本。”
常歡嘴角微微一抖,斜着眼看她不免替其擔心起來:這蘇阿嬌看來是不知趙晏久的脾氣啊,怎麼衝公子說話呢!
果然,看不見表情的趙晏久握緊拳往桌子上就是一砸,低啞着嗓音道:“你是不是覺着本公子虛?告訴你,我這體魄健壯的很,呵,你怕是沒機會知道——哎喲!”
蘇阿嬌聽得他最後一句,忽然心亂如麻,刮痧的手跟着一滑,用力確實是重了些,把趙晏久刮的都喊出了聲來。
“你是來整死我的吧?!”趙晏久說話嗆人。其實他本不是脾氣暴躁的人,但蘇阿嬌話裏話外說他虛,是個男人怎麼能忍?
“不不、不是啊。”蘇阿嬌理屈詞窮,手無處安放的頓在哪裏。
這下,當真在屋子裏待不下去了。蘇阿嬌趕緊放下袖子,把碗擱回木盤,低着頭擦過常歡肩膀往外走。好似怕有什麼會追來似得,她一路不待歇的跑回了伙房。
常歡摸摸後腦勺,望着趙晏久,目光鄭重道:“公子,阿嬌姑娘是不是被你嚇到了?”
趙晏久扭扭脖子,衝他翻了個白眼,一臉的不羞不燥道:“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方纔蘇阿嬌的刮痧確實有效果,此刻他出了一身汗,頓覺腦袋裏清醒許多,又瞥看常歡:“你方纔不是有事要說?”
常歡立馬道正事:“公子叫我查那名醉酒誤事的巡防,果然有問題。”
“此人好賭,出事那天偷偷去了城內賭坊。既然如此,怎麼可能與蘇康安調班輪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