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讓她想起了大衛另一副畫《馬拉之死》,儘管當時馬拉已經身患皮膚病,需要泡在浴缸裏,卻依舊持續着寫作。
水雖然被認爲具有療愈作用,卻不是什麼病都可以用它治好的,其中包括聖水。
不過馬拉作爲醫生應該也明白這一點,治療的過程有時會使用“殺死”的手段,比如讓白細胞吞噬入侵身體的病菌,在這個過程中會有大批白細胞“陣亡”,接着就會形成膿,有時需要將膿擠出來才能讓患處癒合。
至少在羅伯斯庇爾等人的眼中恐怖統治的意義是這樣的,因爲他不與這個卑鄙的世界同流合污,所以有了不可腐朽者的綽號。
對於羅伯斯庇爾兄弟,利昂在喬治安娜面前提得更少,儘管如果不是因爲他們,他的人生或許不會如此跌宕起伏。
在人性本善的人眼中,善良與美德是一種天性,孩子本該是純真無邪的。
但有些人樂於幫助別人,不代表別人也是如此,他們更願意“幫助”那些能在有朝一日“幫助”自己的人,比如更好的前程,或者更舒適的生活,總而言之就是不會給自己找麻煩,幹些費力不討好的事。
他自己是這樣,就不能指望照着他的樣子模仿的孩子樂於助人。人都是有慾望、悲痛、恐懼的,他有一樣東西很想拿到,比如三強爭霸賽的獎盃,當時哈利波特可以選擇不救賽德里克,自己獨自去拿近在咫尺的獎盃,儘管當時賽德里克身處險境,而且之前還幫了哈利。
不過哈利卻選擇救了賽德里克,這個強大的競爭對手,其實不論是賽德里克還是哈利成爲冠軍都沒關係了,因爲他們兩個都是出自霍格沃茨的選手,但榮譽卻只有一個,賽德里克也可以在這時選擇傷害哈利,獨自獲得獎盃,儘管如果不是哈利幫了他,他自己無法脫困。
最後他們選擇一起拿起獎盃,然後一起被門鑰匙穿送到了裏德爾的墓地。伏地魔曾說賽德里克是“多餘的”,她相信如果是伏地魔的話,他一定會獨自獲得三強爭霸賽的獎盃,儘管在他身邊沒有什麼“榜樣”模仿。這不僅僅是因爲他是個孤兒,他所在的孤兒院院長也不是個唯利是圖的人。
他只是想要什麼東西就會不擇手段,只不過那時他能接觸到的世界只是孤兒院,所以他蒐集的“寶貝”只是一些諸如溜溜球、口琴等不起眼的東西,等他的視野和見識日益寬廣,他想要的就變得更多、更好了。他也不在乎那些東西是別人的摯愛,儘管那些東西他本人並不喜歡。
爲什麼他要那麼做呢?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伏地魔是歷史上有名的危險的黑巫師,但他或許並非個例,孩子並非全部都是天真無邪的,不是還有愛搶年幼小孩棒棒糖的達力麼?
宗教對“善”“惡”的判斷是根據天啓與神學,做好事會上天堂,做壞事下地獄。
但法國大革命時期的“善”“惡”,則是與天啓和神學無關,是源自於人類的特性與需求,比如平民麪包都喫不起了,皇后還在奢侈享樂。
人們對慈善、寬容、平等、公正的需求不亞於靈丹妙藥,彷彿有了這些品質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羅伯斯庇爾踐行了他對平等的追求,但是卻造成了“顯而易見”的新問題。
大人物們的傑出天性讓他們與芸芸衆生拉開了距離,建立了一種不平等的關係,而這種不平等並非源自於父傳子的遊戲規則。
如果說君權是神授予的,那麼貴族的特權是上帝賜予的麼?還是人民給予的?
當然,這並不代表國王的軍隊裏沒有貴族軍官,他們沒有使用免兵役的特權。
當拿破崙在埃及的時候,不論約瑟芬是不是真的與英俊的龍騎兵有傳聞中的曖昧關係,公衆普遍同情的是拿破崙,而不是人緣更好的約瑟芬,以至於拿破崙的副官、朋友、親戚介紹女人給他,也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妥。
如果拿破崙選擇離婚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在前方忙着打仗,後方的人在幹什麼呢?
《儒爾當法》讓所有法國適齡青年,不論貧窮還是富有,全部都徵召入伍,也就不存在某些“不平等”的問題了。
約瑟芬原本很害怕那些年輕的女人,她認爲她們比自己更有機會生下孩子。本來歐仁·博阿爾內有機會成爲“凱撒”的養子,可惜他失去了,關於這一點不只是呂西安,甚至是迪洛克也跟她提起了。
如果拿破崙也將自己的位子世襲下去,那麼約瑟芬必然會失去其地位,她要給新娘子讓位置,這樣新娘生的纔不是私生子。
但是現在出現了喬治安娜,她也是不能生孩子的,想想西班牙王位戰爭、巴伐利亞王位戰爭、奧地利王位戰爭。
可是約瑟芬還是將她當作威脅,連送可以懷孕的女人到波拿巴的身邊這種事她都幹了。
不是還有那個辦法麼?約瑟芬可以認養那個私生子,雖然喬治安娜認爲,約瑟芬不會真的愛那個孩子。
喬治安娜則不一樣了,她要是懷孕了,波拿巴再把位置傳給了她的孩子。當年法國人利用《薩克利法典》中女兒不得繼承土地爲藉口,拒絕了愛德華三世索要王冠的請求,由此爆發了英法百年戰爭。
愛德華三世的母親是有“母狼”綽號的法蘭西的伊莎貝爾,她素來以蛇蠍美人的形象出現,是個擅長操控和利用外交手段的女人。
她在感到窒息前從浴盆中坐起來。
真正的女巫會用泡頭咒,避免在“女巫測試”中被淹死,雖然它從來沒有被那麼使用過。
這時她聽到屏風外有細微的聲音,透過屏風上的鏤空,可以看到有人正在看信。
她對着浴袍使用了飛來咒,然後將屏風弄倒了,即便對方是女人,她也不想對方看到自己不着寸縷的樣子。
“你怎麼進來的?”她舉着魔杖問。
“你猜猜看。”夏洛特·古爾丁舉起手,古怪得笑着。
“有什麼好笑的?”喬治安娜憤怒得問。
夏洛特將手裏的信遞給了喬治安娜。
喬治安娜沒有接。
她在考慮是不是要消除夏洛特記憶。
“這是我見過最正經的情書了。”夏洛特怪異得笑着“你算是哪門子的情婦?”
“多事!”喬治安娜憤怒得說,奪過了夏洛特手裏的信。
夏洛特插着腰,粗俗得大笑起來。
喬治安娜弄不明白,那位伯爵是怎麼看上這個女人,還讓她成爲自己情婦的。
但她沒說什麼,找了個遠離夏洛特的方向背對着她坐下,開始閱讀起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