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林笛兒玫瑰系列全四冊 >5,有婆自北方來
    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不過,白雁的心情一般般。今天是週一,忙碌的一週又將開始,今天恰巧還是中華民族傳統的端午節,今天又是婆婆大人駕臨的日子。按照《勞動法》,今天該休息,但對於護士來說,此項不適用,排班排到你,就是大年三十,你也得去上班。

    這是白雁和康劍結婚後,過的第一個傳統節日。她在江心島時,聽康劍說婆婆要來,她在心裏就偷偷做好了準備。自已包糉子,然後煮一桌好菜,開一瓶酒,最好能讓康雲林也過來,一家子好好團聚下。

    彼時非此時。

    那時,她對康領導還保持着一絲悸想,現在,這點念頭已經隨風飄遠了。

    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對於別人來說,是理所當然、稀疏平常,對她,好像永遠都是一件傾其所有也購買不起的奢侈品。

    但該做的她還是會做,只是心情就不一樣了。

    如同小時候玩“過家家”,遊戲結束,沒有爸爸,沒有媽媽,沒有小娃娃,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門檻上,四周一片寂靜。

    儘管非常疲倦,白雁還是早晨五點就起牀了。

    客房是昨晚收拾好的,考慮到婆婆年紀大,她在涼蓆下面鋪了層軟被,又墊了條素藍的牀單,這樣看上去非常雅潔。枕頭是決明子做的芯,明目又清神。牀上的涼被和牀單一個顏色,衣櫃裏掛着睡衣,牀下放着麻質軟底拖鞋,隔壁洗手間裏擺放着一套嶄新的洗漱用品。

    白雁又查點了一遍,然後就打車去了菜場,順便買了豆漿和油條做早點。

    回到家,把肉洗淨了切成塊,放在一隻大盆裏,加上蔥、生薑,一點黃酒,最後倒上醬油,把肉和大蝦米整個壓在裏面。糯米與大米兌好比例,泡在一隻臉盆裏,剝好的栗子放在小籃內,其他菜暫時塞進冰箱。

    當她開始用熱水燙蘆葉時,康劍下來了,整個屋子裏都飄蕩着蘆葉清鮮的香氣。

    “做什麼好喫的?”康劍發過高熱後,胃口比以前敏感多了,嗅了嗅鼻子,眼睛灼灼發光,早把昨晚的鬱悶全忘光了。

    領導素質本來就高,度量向來很大。

    白雁拭了下額頭上的汗,長吁一口氣,坐在餐桌邊,“我太累了,領導,給我倒杯水。我準備晚上包糉子。”

    “糉子?”康劍皺了皺眉頭,神采黯去,“糉子不就是葉子包米飯,別弄了,太麻煩。”他進去倒了杯水,帶上碗筷,倒豆漿,夾油條。

    “葉子包米飯?”白雁白了他一眼,“你也太老土了,咱們南方人的糉子可是大有乾坤。我今天準備包的是肉糉和栗子糉子,非常非常好喫。”

    “糉子還會有焰?”康劍很驚訝。他家那個東北保姆哪一次不是包幾個四四方方的大米團往桌上一擱,看着就飽了,以至於他對端午節這個節日都沒什麼特別的概念。

    白雁受不了的搖搖頭,什麼官二代,連鄉下人都不如。和這種人越來越沒有共同語言了,時間有限,沒空給他上課,“領導,你媽媽今天什麼時候到?”

    “下午的飛機,差不多是晚上到濱江,我已經找好車去接她了。”

    “你不去?”

    “我下午要開會討論幾個局建辦公大樓的事,不知會議什麼時候結束。”

    “那你回來喫晚飯嗎?”領導不在場,她和婆婆大人初次見面,心裏面有點七上八下的。

    康劍看了她一下,嚥下口裏的豆漿,“我儘量吧!”典型的官方語言,等於沒回答。

    白雁不吭聲,埋頭啃油條。

    幸好,手術室今天不太忙,白雁得空跑到婦產科去慰問下心靈受傷的柳晶,在樓梯上,恰好遇見冷鋒。

    她下,他上,四目相對。

    “早!”看到冷鋒,白雁有一點小小的不自在。昨晚睡覺前,她偷偷把信封拿出來數了下,裏面的數目超過她的想象。她嚇得把信封又塞回包包,心裏想着會不會馬加給錯了信封,也許這個該是冷鋒的。

    冷鋒點了下頭,神情淡淡的,打量着她,“昨晚沒睡好?”臉色黃巴巴的,眼睛下方還有隱隱的黑影,昨天回來得不晚呀!

    白雁摸了摸臉,笑笑,“睡得挺好的,就是有點少。”

    冷鋒突然伸出手,替她把從護士帽裏跑出來的幾根髮絲別在腦後,冰涼的指尖觸到她的耳朵,她一下子僵硬如石,呼吸都滯住了。

    “沒有人能讓所有的人都喜歡的,你對自己太苛刻。”他收回手,從她身邊越過。

    白雁呆愣着,許久,顫顫地擡手碰了碰耳朵。剛纔西伯利亞寒流真的做過那麼煽情的動作?

    腦子一下子全麻了。

    恍恍惚惚地來到婦產科,柳晶在體檢室幫一個孕婦聽胎心,從儀器裏傳出來的胎兒的心跳聲,出奇的大而有力。白雁盯着孕婦像個皮球似的小腹,不敢置信。

    “嗯,一切都非常好,下週還是這個時間過來吧!”柳晶替孕婦拉下寬大的衣裙,扶着她下了產檢房。

    孕婦道謝,等在外面的老公進來,兩個人一臉幸福的走了。

    “心情好點了嗎?”白雁問道。

    柳晶聳聳肩,“兩口子哪有隔夜的仇,我家李老師也是沒辦法,可恨的是那些無恥的當官的。哦,不包括你家康領導,他很平易近人,很有親和力,前天還給我和我老公拿水果、倒茶,走時還一直送到樓梯口。”

    柳晶突然神祕兮兮地壓低了音量,“雁,你家領導那天一直拐彎抹角地問我,你以前有些什麼朋友,有沒有特別好的,你正常和哪些人一起玩,醫院裏有哪些年輕而又傑出的男醫生。我聽着聽着,怎麼覺得他嗅到了什麼異常氣味,好像你在外面有什麼姦情!要不是他問得那麼禮貌、含蓄,我都想明明白白地告訴他,莫談姦情了,就是戀愛也就只談了一次,想想都喫虧。說真的,我可不信你家領導以前是一張白紙。”

    白雁咧咧嘴,“像一張白紙的當不了官。”

    “那他向你交待了嗎?”

    “換作你是我,你想聽他的交待?”

    柳晶想了想,搖搖頭,“還是算了吧!知道太多,聯想就多,猜測就多,如果在嘿啾嘿喲時,突然想起他以前也和別的女人這樣,我會......受不了的。愛情裏,有一點善意的隱瞞也可以。”

    “所以說你很好運,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也是你最後一個男人。”白雁的眼中籠上了一層幽遠。

    柳晶呵呵直樂,“嗯嗯,我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羨慕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