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林笛兒玫瑰系列全四冊 >3,一捧暴雨梨花針
    “砰”,一聲輕響,五彩的禮花在白雁的頭頂上響起,層層疊疊的紙屑與花瓣如花雨一般落下。她嚇了一跳,忍不住往康劍懷裏躲去,餐廳裏燈光刷地亮起。掌聲,笑聲,從四面八方涌來。

    康劍含笑對着衆人頷首,挽着白雁越過花門,走上禮臺。

    康雲林代表一對新人的家人發表答謝感言。

    結婚前,康劍帶白雁去省城見他的家人。對於位居高位的準公公、準婆婆,白雁多少有點戰戰兢兢的,雖然臉上沒有顯露出來。康劍並沒有帶她去他的家,而是把她帶進了省政府康雲林的辦公室。康雲林正在接待新西蘭一個參觀團,中午要陪着喫飯,聽說白雁來了,就讓祕書代替他去了。

    康雲林有點發福,頭髮謝了不少,講話中氣十足,寬大的臉龐上依稀能尋到舊時一些英俊的痕跡。康劍和他不太像,但舉手投足間有康雲林的影子。

    午飯放在省政府的小賓館,菜是康雲林點的。他溫和地給白雁夾菜,不住地詢問一些白雁工作上的事,還有白慕梅的近況,親切得如同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白雁先前一些擔憂煙消雲散。

    喫過午飯,康雲林讓康劍帶白雁回家住幾天,康劍說市裏事多,媽媽又不在家,就在賓館住一晚,明天就走。

    晚上,康雲林陪二人去看了場話劇。散場出來,路過“老鳳祥”珠寶店,康雲林進去給白雁買了條鑽石手鍊。又從口袋裏掏出個紅包,算作初次見面的見面禮。所有的一切都非常傳統。

    可惜沒有見到康劍的母親李心霞,聽說身體不好,到北京養病去了。

    白雁問康劍是什麼病,康劍正在接電話,沒聽清她的話,也就沒有回答。

    白雁心想那病一定不輕,因爲她缺席了唯一兒子的婚禮。

    又是震雷般的掌聲,打斷了白雁的思緒。康雲林的講話已經結束,接下來主持人邀請白慕梅一同上臺來。

    白雁習慣地深呼吸,挽着康劍的手臂哆嗦了一下。

    喧譁的人聲突然像海潮一般退去,餐廳裏寂靜如子夜。白慕梅穿了一件露臂的黑絲絨旗袍,身上披着一條黑色中夾金線的披巾,頭髮綰在腦後面,插了一根古色古香的金簪,閒庭碎步,似笑非笑地走了過來。

    走到白雁面前時,她停下腳,慈祥地摸了摸白雁的臉,然後極其不捨地抱了抱白雁,狹長的鳳眸中甚至閃爍着淚光。

    “康劍,好好照顧雁雁。”接着,她扭頭對着康劍叮嚀道。

    說完,她一個俏麗的轉身,如小鳥依人般的站在了康雲林身邊。

    所有的目光譁一下全轉向了那個方向。

    康雲林銳利的眼眸有着一汪柔波在泛着細浪,久違的驛動無法遮掩的盪漾其間。

    白雁覺着角色特地轉換了,今晚的主角是康雲林和白慕梅,她和康劍只不過是他們的伴郎和伴娘。

    不知康劍如何,反正自已太習慣這種現象了。有白慕梅在場的地方,她只能是全場的亮點,別人都是襯托她的一把椅子、一張桌子、一花一草一木而已。

    白雁眼睛轉了下,瞟向康劍。康劍抿着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還是惱。

    “雁,你媽媽簡直就是《花樣年華》裏的張曼玉,不,是《長恨歌》裏的鄭秀文,風花絕代一佳人呀!她往那一站,我們還能活嗎?”柳晶陪白雁去更衣室裏換裝,感慨得一塌糊塗。

    “你羨慕嗎?”白雁轉過身去,讓柳晶拉上長裙背後的拉鍊。

    柳晶愣了下,搖搖頭,老老實實地回答:“我還是喜歡我媽媽,你媽媽沒有媽媽的樣子。”她想不出別的詞來形容。

    白雁傾傾嘴角,仰起頭,化妝師替她補了下妝。

    柳晶拎着的包包裏傳來手機短信的聲音,她打開包,把手機遞給白雁。

    白雁打開手機,遠方的號碼。“小雁,今天的你一定很漂亮,可惜我看不到。”

    白雁握着手機的手顫抖着,“柳晶,給我拍張照,我有個朋友想看看我現在的樣子。”

    柳晶嘟噥道:“你碩果僅存的幾個朋友不都來了嗎?”

    白雁不答,做出一臉幸福,讓柳晶拍了照,然後給剛纔的號碼回覆了過去。不一會,短信又響起,沒有語言,沒有表情,只有一行點點。

    換好衣衫,兩個人往餐廳走去,走廊上掛着個電視,裏面正在播天氣預報,白雁停下腳步,“成都今天二十四度,比濱江暖和呀!”她喃喃自語。

    “想去成都度蜜月?”柳晶問。

    白雁搖搖頭,“沒有蜜月,康劍後天要開舊城拆建大會,抽不出時間。”

    柳晶一咧嘴,“抽不出時間幹嗎要結婚?把一腔精血奉獻給黨國好了。”

    白雁臉通紅,回頭掐了下柳晶,“小姐,形象,形象......”

    柳晶吐舌,笑得鬼鬼的,湊到白雁耳邊,吹氣如蘭,“雁,我和幾個小姐妹給你送了份禮物,一會你進了洞房再拆呀!”

    白雁嬌羞地笑,知道一定是什麼惡作劇。

    婚宴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才結束,送走所有的賓客,白雁覺得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白慕梅喝得微醺,幸好就住在這家酒店,不必要人相送。

    白雁和康劍坐着婚車回新房。

    康劍原先住在市政府招待所,三個月前,和白雁一確定關係,他就購買了一所公寓。公寓在城市邊緣,小區很小,很靜,十幾棟六層高的樓遠遠地坐落在綠色的草坪間。他們的家在其中一棟的頂樓,複式結構,客廳正對着這座城市護城河。河對岸是一畦畦農田,遠遠可見一排排農宅,很有點田園的味道。小區外,有班車直達醫院,白雁上班也方便。

    新房的一樓是客廳、飯廳、廚房和雜物間、客房什麼的,二樓除了臥房之外,還有一個書房。康劍把雜物間和客房打通,改成一個大大的套房。

    開始的時候,白雁還不太確信,她會住在這麼大的房子裏。這比她的夢想高出了實在是不知道多少倍。但她是個把什麼都藏得很深的人,心裏面樂開了花,臉上絕對不會露出受寵若驚的模樣。

    兩個人疲累地走進房間,白雁上樓卸裝,康劍進廚房煮開水。

    “白雁,”康劍喊住她,“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是,領導!”白雁俏俏地笑着轉過身,挨着他在沙發上坐下,眉宇間滿是小女人的嬌媚。

    “不是和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喊我領導。”康劍蹙起眉頭。

    “以前喊你康領導,現在喊的是領導,這意義可不同的。康領導是個遙不可及的陌生人,而領導是最親最親的人。在你面前,我就是個笨拙的孩子,你在哪方面都能勝任我的領導,我心甘情願地被你領導着。”她貼近康劍,手圈住他的腰,溫熱的呼吸拂在他的頸間,“你......不想領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