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她已經凍的麻木了,也無心理會自己這樣下來,後果如何了!
大不了,便舍了這條命,陪着蘇逸澈一起死就是了!
終歸自己的這條命,是蘇逸澈用他自己的性命爲代價換回來的!
現在,就當是她還給他了!
這樣想着,沈月逐放鬆了身體。
然而墜落了沒有片刻,卻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她下意識的擡頭望去,卻見雲一緊咬着牙關,一手拉住她的手腕,一手緊緊的扒着一塊岩石。
“夫人……放心……屬下……一定會……救您……”雲一原本就身受重傷。
虧得天氣寒冷,他的傷口被凍住,倒也沒有流血太多。
但是現在,他這一番劇烈的動作,頓時掙開了傷口。
殷紅的鮮血,順着傷口涓涓的冒了出來,淅淅瀝瀝的落到了沈月逐的身上。
這個樣子,根本不可能撐的太久!
“放開我!”沈月逐道,“你趕緊離開!”
“不,屬下誓死保護夫人!”雲一咬牙切齒的說着,用力的拉着她,想要把她給拉上來。
然而終究是力氣不夠了,他脫力之下,兩人齊齊的墜了下去。
此時風大雪疾,根本找不到一處受力點。
片刻之後,兩人墜入了崖底的積雪之中。
本以爲,這次不死也要重傷的時候,卻不曾想,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除了有些皮肉傷之外,根本沒有什麼大礙。
她緩過神來,趕緊去尋找蘇逸澈的蹤跡。
就在這個時候,她找到了他已經蓋上了一層薄雪的屍體。
因爲失血過多的緣故,他的屍體被緊緊的凍結在了地上。
他整個人更是呈現出了一種,毫無生命的慘白之色。
見狀,沈月逐踉踉蹌蹌的跑了過去,不顧一切的撲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身體,那麼冷,那麼硬,如同一塊巨大的冰塊。
那素來溫潤的眉眼,其上蒙上了一層冰霜之色。
她撫摸着他的面頰,拼了命的想要讓他回暖一些。
但是不管她做什麼,都是枉然。
她再也見不到他的笑容,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思及此,沈月逐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嚎了起來。
她哭的傷心且狼狽,全然沒有了素日裏的優雅。
“騙子!你這個大騙子!”沈月逐一邊哭嚎着,一邊拼命的用手挖着他冰凍的屍體。
“你既然要騙我,爲什麼不能騙我一輩子!爲什麼要半途而廢!爲什麼!”她的手被寒冰凍成了一片紫紅之色,她拼了命的挖掘,在蘇逸澈屍體旁邊,留下了一片殷紅的血痕。
但她仍然無知無覺似的,機械的重複着手中的動作。
“混蛋!蘇逸澈你特媽的就是個混蛋!你用半年騙了我一輩子!你當時爲什麼要對我那麼好!”說着說着,她終於忍不住伏在他的身上,嗚嗚咽咽
的痛哭了起來。
她已經習慣了有他寵愛的日子,日後若是沒了他,她又該怎麼做?
又該怎麼活?
此時,在沈月逐看不見的地方,一個身着白衣的身影,正面色凝重的看着這一切。
狂嘯的寒風似乎繞他而過,就連那紛紛揚揚的大雪也根本落不到他的身上。
他像是隔離在這個世界之外,對於這世間的一切,都只能冷眼旁觀。
眼見沈月逐哭暈了過去,他眸色驟然一動,起身便飛快的朝着她的方向趕了過去。
然而,當他碰到沈月逐身體的時候,他的手竟然生生的穿了過去。
他微微一怔,看着自己的手,面上浮出了一層茫然之色。
“這個世界的規則,你不能隨便破壞。”背後響起了一個冷然的聲音道,“在這裏,你只能做旁觀者。你既然請我來做,必須要遵守我的規定。”
說話之人,正是松竹,之前正是雲沉染請他創造了這個世界。
他們抹消了沈月逐的部分記憶,將她投放於此世。
而這樣做的目的,自然也是爲了解決他們之間的矛盾。
在此之前,雲沉染的確是以蘇逸澈的身份陪伴在沈月逐身邊的。
但是當這裏面的蘇逸澈死了之後,雲沉染也就被迫“退線”了。
接下來,不管裏面發生什麼,他都只能冷眼旁觀,不能插手干預。
這是松竹早就定下的規則,他本以爲,這規則對他來說,會很容易遵守。
但是如今,看着沈月逐那肝腸寸斷的模樣,他開始後悔了。
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松竹道:“你可以再進去,但是再次進去之後,你也會被困在其中。抹消掉此世的記憶,成爲那裏面的一員!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才能徹底的解脫出來!”
雲沉染沒有說話,松竹沉聲道:“好好考慮一下吧!如今這形勢,可容不得你胡鬧!”
他自然知道,如今外面還有冰凝在虎視眈眈,隨時準備尋機會,徹底害死沈月逐。
他若當真不顧一切的進入此世,怕是會徹底失去了對冰凝的抵抗之力。
一旦她想辦法摧毀了這個世界,那麼這裏的一切,包括他和沈月逐,都將灰飛煙滅!
便是在他出神的時候,裏面的雲一清醒了過來,忍着渾身的傷痛,好不容易纔帶着沈月逐離開了此處。
沈月逐是在三天之後醒來的,幸虧救治及時,她雖然凍傷了手指,但是養上一段時間,倒也沒有什麼大礙。
只是從醒來之後,沈月逐便不喫不喝不睡也不說話,整個人都像是被抽空了生氣的人偶一般。
她的雙手,被捆上了厚實的繃帶,臉上因爲之前凍傷,而一片青紫。
本來那白 皙無暇的精美面龐,此時卻紅腫不堪。
這副樣子,乍然看到,雲沉染都險些不敢認。
他本意的確是想讓沈月逐嘗一嘗失去他的痛苦,只有在經歷那種極致的錐心之痛之後,纔會更加珍惜失而復得的機會。
但是如今,他卻有了另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