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夜君墨出來，他才恍然擡頭，默默無言的望着他。
好一會兒之後，墨初染才淡聲道：“她在裏面。”
夜君墨點了點頭，淡聲道：“她已經睡了，有什麼事，你可以跟本王說。”
墨初染再次陷入了沉默，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淡聲道：“我想過了，你們可以取出我的隕玉。讓我再回那裏面去！但我不能離開！”
取出隕玉，對於一個人偶來說，就等於殺了他一次。
雖然再放上隕玉的時候，人偶還是能夠行動自如。
但是關於之前的記憶，卻就完全的抹消了。
其實這種事，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很殘忍的！
而墨初染竟然寧肯陷入休眠狀態，也要留在林羽璃的身邊，這着實叫他有些喫驚。
他想到了之前手下的報告，關於墨初染會自毀隕玉，選擇跳崖的真正原因。
是因爲尹雪瑤對他動了手腳，下了指令。
尹雪瑤叫他除掉林羽璃！
那時候，墨初染面上便浮上了濃濃的糾結之色。
而當他意識到那種力量將要侵吞他神志，讓他很可能做出傷害林羽璃事情的時候，他便選擇了自毀。
雖然對於自己下手，沒有絲毫的留情。
但畢竟當初千月和沉翼製造他的時候，所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
故而即便損傷的那麼嚴重，他還是本能的自我修復了。
也正是這件事，讓夜君墨徹底的確定，墨初染不會傷害林羽璃。
就像是那隻同林羽璃契約了的鳳凰，永遠都不可能傷害自己的主人一般。
不管它心中的意願如何，一旦傷害主人，便會遭受反噬。
有這一層牽制，便足夠了！
這也正是夜君墨留下墨初染的理由，他能夠真正的保護林羽璃。
墨初染一直不曾說話，他在等着夜君墨的答覆。
夜君墨神色有些複雜的看着他，正色道：“或許，你忽略了你身上的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墨初染困惑道。
“隕玉既然是人偶安身立命的根本，那麼，爲何在你毀損了身上的隕玉之後，卻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夜君墨正色道，“而且，你爲何會記得從前的事？”
墨初染並沒有意識到的是，不管是剛纔，還是之前他和林羽璃所說的話。
那其中都透露出了一些訊息，那就是，他知道自己曾經被林羽璃放在系統之中，處於休眠狀態，待了不少時日。
那個時候，是因爲他爲了救千月，向鳳凰獻出了自己體內那顆獨一無二的隕玉。
那之後，他應當是無知無覺的纔對。
按照通常的情況來說，人偶再更換了另外一顆隕玉之後，對於前塵往事，都會沒有半點的印象。
更換隕玉，於他們來說，猶如重生一次。
但很顯然，這套法則，放在墨初染的身上，卻沒那麼適用了！
墨初染的記憶，似乎並不完全來自於體內的隕玉。
而且更早之前的，關於沉翼和千月的記憶，他竟然也能記着。
甚至還有樣學樣的，模仿沉翼來給林羽璃負荊請罪！
nbsp;這原本就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林羽璃之前或許心緒正亂，沒有留意到這一點異常。
但夜君墨不然，他作爲旁觀者，在聽完兩人談話的時候，心中便對墨初染起了疑惑。
結合着之前的種種，他覺得墨初染已經越發不像一個，靠着隕玉生存，沒有自主意識的人偶了。
他開始生出了自己的情緒，甚至還有了思考的能力。
這些東西，不可能只是一個隕玉便能賦予的。
墨初染表現的越來越像一個人了！
這個人，還長着慕東辰的臉。
在他的眼裏林羽璃是獨一無二的存在，而在林羽璃的心中，慕東辰也有種無法取代的地位。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
但因爲某些原因，夜君墨不能徹底切斷林羽璃和墨初染之間的聯繫。
墨初染必須要留下來，不管是爲了他還是爲了林羽璃，他都是對抗瑤姬不可或缺的助力！
但由着林羽璃和墨初染繼續接觸，又絕非他所看到的事情。
所以，之前他產生了不安的情緒。
雖然他很剋制，隱藏的很好，但還是被林羽璃敏銳的察覺到了。
後續她的一系列言行，撫平了他心底的不安。
如今再回想之前的糾結，他覺得自己未免有些可笑。
想不到，他竟然也會有患得患失的一天。
他這邊心緒翻轉了片刻，便已重歸平靜。
而另一邊，聽到他說的那些話之後，墨初染再次陷入了困惑之中。
夜君墨不提醒，他當真沒有留意到。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腦子裏竟然有了從前的記憶？
而且那些記憶還越發的清晰了！
他甚至都能記起了很久遠之前的一些細枝末節，這不可能是這塊隕玉的功能。
好一會兒之後，墨初染這才沉聲道：“我不知道。”
說着，他伸手探向了左胸之處。
那裏還放着那塊被他給打成了碎片的隕玉，而他卻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之前不曾留意，如今卻不免覺得奇怪。
“我們來做個試驗！”夜君墨正色道，“你把隕玉交給本王。”
墨初染聞言，沒有多想，顧自取出了胸中的隕玉，遞給了夜君墨。
夜君墨拿着這些隕玉碎片，面上的表情，愈發的冷沉。
他默默無言的望着墨初染，墨初染亦回望着他。
好一會兒之後，墨初染才恍然回神，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胸。
“爲什麼？我竟然沒事？”墨初染詫然道，“這隕玉……怎麼會這樣？”
按理說，隕玉離開了他的身體，他應該變成了一個無聲無息的人偶，陷入休眠狀態纔對啊！
“隕玉對你來說，已無用處！”夜君墨沉聲說着，擡手便狠狠的一捏，那一把隕玉，頓時化作了一片齏粉，隨風而逝。
墨初染沒有說話，甚至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如今的他，是變成了一個人嗎？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卻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而夜君墨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更是陷入了茫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