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匹夫仗劍大河東去 >第三十八章 不滿杯
    次日早上醒來,頭痛仍在。

    似乎這頭痛,並沒有因爲周昂明白了一些什麼,就有絲毫要減弱的趨勢。

    反而比昨天早上還要越發的痛了一些。

    不過還好,等到穿好了衣服下牀,乃至於喫早飯,喫過早飯出門,周昂一直都仔細地體會,暫時還沒發現自己有情緒暴躁的徵兆。

    但周昂依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儘快找點事情來做了。

    老這麼頭痛下去,顯然也不是辦法。

    早飯之後,周昂照例帶上五份《金剛經》出門,先去領了報酬和新的紙墨,送回家來,然後才又出門。

    等來到山門,首先依舊是煉體。

    鄭桓師叔並不胖,只是看着挺富態,時下以健壯和富態爲美,大腹便便是正兒八經夸人的話——沒有點兒家底,喫的油水不夠,又或心態不好,在這個時代,可吃不出大肚子來。

    但這絲毫都不影響鄭師叔動作的敏捷性。

    他的示範動作,總是異常的迅捷而優美,時而展現出莫名的凌厲感覺。

    這已經是格外的待遇——周昂自稱魯鈍,他也無奈,已經給示範了好幾遍了。

    周昂此前毫無練武的根基,完全就是從幾天前開始硬着頭皮跟着練,最初幾天,每次煉體結束,都不免渾身痠痛難忍,要一直到下山之後認真地抄寫完經文,隨着靈氣對身體的滋養,那痠痛纔在不知不覺間漸漸消弭。

    不過練到現在,痠痛的感覺已經在減弱,似乎是筋腱已經抻開,也似乎是肌肉已經開始適應這種強度了。

    鄭桓師叔做完了一遍示範,就不管了,進屋打盹兒去,周昂在院子裏練。

    其實就是一套拳,師叔說這個對真實的戰鬥,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因爲招式已經嚴重的套路化,真打起來,根本用不上,但用作煉體,卻效果不錯。

    至於周昂從地球上帶過來的那一套殘缺不全的簡化版太極拳,某日他曾經展示給自己師叔看,師叔看完了說:以後別練了,沒什麼用。

    打完了幾遍拳,渾身開始照常的痠痛起來,周昂就停下來,進到殿裏去。

    敖春正在背書,鄭桓眯着眼睛打盹兒。

    周昂湊過去,把自己昨天晚上考慮到的事情,拿來請教鄭桓師叔。

    鄭師叔眯着眼睛聽完,摸摸鬍子,“哦,技能……你需要什麼技能?”

    周昂就道:“很多啊,我想學很多,比如,我站在這裏,是不是可以吹一口氣,那邊的蠟燭就點着了?再比如,是不是有那種法術,比如,穿牆術之類的?對了,還有隱身術。這都行吧?”

    說完了,他滿臉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師叔。

    但師叔的眼神就有些奇怪。

    其實周昂想學的東西,起因和來歷都很簡單,他那天晚上見那狐妖居然吹了口氣,就把蠟燭點亮了,覺得這個不錯,想着應該也是自己能學的。

    至於穿牆術之類的——感覺要是學會了,會很牛的樣子。

    鄭師叔問:“前面的簡單,但你要學穿牆術和隱身術做什麼?偷東西?”

    周昂愣了一下,趕緊解釋,“當然不是。我主要是想着,要是萬一哪一天遇到什麼緊急的情況,像穿牆術啊,隱身術這種,是不是就……”

    說着說着,周昂的聲音不知不覺就變小了。

    想的時候沒覺得怎麼樣,還挺激動挺期待的,但這時候讓師叔一問,他自己說着說着也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好像自己想學這兩樣的目的,都是爲了方便逃跑?好像有點從心的樣子。

    鄭桓師叔看了他片刻,摸着鬍子,道:“點蠟燭這個容易,點紙也容易,點柴會稍難,但學會了也很容易。因爲這都是易燃之物。”

    說話間,他指了指敖春讀書那邊案頭上的半截蠟燭,道:“看着!”

    周昂看過去,忽然,蠟燭無火自燃。

    周昂很興奮,道:“對,就是這個!求師叔教我!”

    鄭桓簡單地道:“入觀想之後,去感應和呼喚距離蠟燭最近的靈氣,讓他們去幫你點燃就是了。”

    周昂愣了一下——又是典型的鄭師叔教學法。

    不過大概意思周昂還是明白了。

    靈氣遊離在天地之間,修持之

    人是能感應到,甚至看到它們的存在的,所以就“聯繫上”你需要用到那一絲靈氣,差遣它,讓它去幫自己完成想要完成的事情,就可以了。

    當然,怎麼聯繫?怎麼告訴它你的意願?怎麼讓它去執行你的意願?還有……靈氣這東西真的有加熱功能嗎?

    周昂沒有開口再問。

    對於鄭師叔來說,他可能覺得講到這個程度,已經很是明白曉暢了,自己要是再問,應該是會顯得太笨了點兒——待會兒自己弄不好再問也不遲。

    於是他在蒲團上盤膝趺坐,進入那種奇異的“觀想”狀態,頓時那些五彩繽紛的絲線,就出現在眼前。

    燭火已經點燃,敖春也不背書了,就趴在書案上,看着自己的師伯。

    離燭火最近的靈氣細線,倒是有好幾條。

    周昂想了想,選中了其中一條,開始嘗試着去感應它。

    倒真是好像感應到了——直接就感應到了。

    但還沒等到周昂把自己的想法傳遞過去,他就看見,那條絲線居然調轉了一個方向,衝着自己“遊”過來了。

    周昂下意識地就想:別過來!

    這純粹就是一個下意識的想法而已,那會兒周昂也根本就沒想到什麼“自己的想法傳遞給它”這種事情,但奇怪的是,那靈氣似乎一下子就感應到了周昂的想法,搖擺了兩下,向着別處“遊”走了。

    周昂呆坐片刻,總結了一下,按捺住心裏的興奮,重新嘗試“連線”了另外一條靈氣的絲線,並嘗試着在腦子裏想:去熄滅那根蠟燭!

    “噗”的一聲,蠟燭滅了。

    迅雷不及掩耳。

    一股煙隨後就騰起來。

    周昂愣了一下:這就……成了?

    果然是好簡單的樣子。

    敖春“嘻嘻”地笑着,說:“師爺爺,我師伯好聰明啊!”

    周昂扭頭看鄭桓師叔,才發現他已經又打上盹了。

    這時候睜開眼睛瞥了一眼,他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周昂忍不住有些見獵心喜,前後兩輩子,他這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體會到“法術”的存在——那天晚上擊殺狐妖不算,那個是咒。而且那個是結果很震撼,但過程實在是毫無愉悅感。

    於是,儘管沒怎麼搏得師叔的讚賞,但他還是忍不住再次嘗試着調動另外一束靈氣,就按照剛纔的辦法,嘗試着讓它“去點燃蠟燭”。

    果然,蠟燭又再次被點燃了。

    忽然感覺好爽。

    於是他又熄滅,又點燃,又熄滅。

    換了好幾束靈氣,一口氣來回玩了好幾次。

    敖春就這麼趴在書案上,徹底不讀書了,就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師伯的表演。

    周昂玩了好幾次之後,覺得這應該是敖春早就會的東西,自己居然玩得那麼起勁,就顯得有點沒逼格的樣子,這才訕訕地停下了。

    但停下之後,他扭頭看向師叔鄭桓,問:“師叔,那穿牆術呢?隱身術呢?”

    鄭桓道:“法術的基本道理都是一樣的,雖然各有竅門,但運用之妙,存乎一心,你以後儘可以自己慢慢琢磨就是了。但這些東西,都是些小法術,實在是不值當的特意去學。”

    頓了頓,他又道:“你現在體內的靈氣太少了,別的也很難施展。”

    周昂想了想,問:“那師叔,我現在距離施展隱身術所需要的靈氣,還差多少?”

    鄭桓想了想,道:“隱身多大範圍?你面前有多少雙眼睛?是純粹遮蔽自己,還是矇蔽每一雙看到你的眼睛?你所說隱身術,說起來簡單,但真的做起來,其實區別很大的。穿牆術倒是簡單得很……等你再過兩個月,差不多就夠了。”

    兩個月……

    周昂靈機一動,忽然起身,拿過書案上一個竹節砍出來的杯子,回到鄭桓師叔面前,問:“設若施展穿牆術所需要的靈氣……啊,不,設若晉升第八階所需要積攢的靈氣,能盛滿這一個大杯子。那師叔,我現在體內有多少了?”

    鄭桓看看他,想了想,伸手抓過酒葫蘆,拔開塞子,小心地往手上滴了一滴,往竹杯子裏一甩,一個小酒滴落進去,他道:“這麼多!”

    周昂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