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皮卻跟灌了鉛似的,怎麼也睜不開。
這時,一道暴怒的呵斥聲陡然間在雲安安耳邊炸開。
“你對她做了什麼?!”
是季十秋的聲音。
哪怕雲安安此刻看不見他的神情,卻也能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他的憤怒,腦海裏疑惑漸起。
怎麼一回事?
實驗室裏已經徹底亂成了一團,東西亂七八糟地倒了一地。
若不是莫登不要命地死死抱着盛怒中的季十秋往後拖,不讓他接近洛淮,恐怕洛淮現在已經被他撕成碎片了。
“你冷靜一點!洛淮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用意,你不妨先聽聽他怎麼解釋……”
“我聽你媽個香蕉菠蘿頭!我讓你放手聽見沒有?!敢動老子的人,我今天不把這個雜碎弄死我他媽跟他姓!!”
季十秋所有的理智都在看見實驗臺上渾身插滿管子的雲安安時,給徹底轟沒了,現在哪裏能冷靜得了?
他再氣雲安安當年突然間不告而別,一消失就是好幾年,也從沒想過要用任何一種方式去傷害她。
洛淮他媽的算什麼東西,居然拿他珍視的寶貝來當實驗體?!
莫登差點攔不住季十秋,趕緊對正拿着手帕擦拭眼鏡的洛淮勸道:“洛淮你快說點什麼,我把人送過來是給你當助手的,不是讓你拿來做實驗的……”
“是嗎。”洛淮慢條斯理地戴好眼鏡,淡漠的眸子靜靜地看着莫登,言語犀利道:“我以爲你把她送過來,就是爲了讓我拿她做實驗。”
莫登:“……”
還真他媽的被洛淮給說中了。
但即便事實如此,莫登能那麼說出來嗎?
季十秋不殺了他纔怪!
“你想多了,我怎麼可能會這樣想?”莫登趕緊道,“你趕快把夏兒身上的管子拔了,中止實驗,別再繼續做下去了。”
早知道洛淮會這麼快就對夏兒出手,打死他也不可能這個時候把季十秋帶過來!
現在簡直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了!
“你確定麼。”洛淮語氣涼薄,“我已經給她注射了S類試驗期藥物。”
季十秋和莫登的臉色齊齊變了。
S類代表着基地中最核心的研究項目,以蒂斯芬教授爲首的數百名研究員共同進行,但由於某些方面的先天性不足,這項研究一直沒有什麼重大的進展。
隨着從S類中延伸出的藥物越來越多,基地後面堆積的屍體也越來越高。
因此到了現在,S類也有“死亡”的意思涵蓋在裏面。
且一旦注射了此類藥物,以後每天都要按時注射一次,如若中止,實驗體會立刻死亡。
“你怎麼敢——”季十秋徹底怒了,勁力掙開阻攔自己的莫登,眨眼間衝到洛淮面前,拳頭朝着他的面門砸了下去!
就在莫登着急上火的時候,洛淮擡手截住了季十秋的拳頭,依舊面不改色,“我要忙了,請你們出去。”
差點沒把季十秋氣個半死。
好不容易等莫登把暴怒的季十秋拽出實驗室,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莫登立即將這件事彙報了上去,很快便直達天聽,傳到了那位先生的耳中。
辦公室裏,一位鬍鬚發白目光有神的老者站在一旁,恭敬地將莫登傳來的消息敘述了一遍。
桌後的椅子背對着老者,看不清正面,只能從微微轉動的弧度上得知,那裏坐着個人。
“有意思。”椅子上傳來一個蒼老疲倦的聲音,“你是怎麼想的。”
“和您一樣,相當驚訝。”蒂斯芬教授道,“洛淮性子古怪,會做出這種事我一點也不驚訝。但我沒想到的是,他會這麼絕,把我們認爲有可能是奸細的人,當成了實驗體。”
這樣一來,就省了他們許多事了。
而且從此事上也不難看出,即便那個夏兒真的是奸細,日後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還差了一步。”椅子後的人淡聲道,“那邊傳來消息,雲安安已經離開帝都,按時間掐算,她恐怕已經潛入了基地裏面。”
“我立刻派人下去查。”
“此事不需要大張旗鼓,好好調查一下基地裏所有人的血型,將RH陰性血的人找出來,若是季十秋的助手也在其中……”那人笑了聲,“則說明她就是雲安安。”
蒂斯芬思忖片刻,歎服道,“您深謀遠慮,我等自嘆不如。”
“另外,撤去囚牢的防衛,明日找個時機將巡邏隊離島的消息散播出去,做仔細點,別被發現了。”
“可是這樣一來,囚牢裏那人要是藉此機會逃了出去……”
“他逃不出去。”那人口吻篤定,沒有半點遲疑。
…
翌日。
雲安安在實驗臺上睡了一晚,醒來時腦袋昏昏沉沉的,看東西都有些重影,太陽穴脹疼得厲害。
她勉強打起精神來,拿好東西離開實驗室,卻剛好撞上迎面走來的洛淮。
“我需要觀察S類藥物在你體內產生的反應,在實驗結果出來前,請你待在實驗室,禁止外出。”
雲安安腦袋正疼着,好一會兒才消化掉他這段話,細眉緊蹙,“你私自給我注射藥物,現在還要禁足我?”
洛淮面色淡漠,“你可以這麼理解。”
“如果我不呢?”
“輕則重度昏迷,重則腦死亡。”
“……”
蒂斯芬教授派來抽血的人到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劍拔弩張的畫面。
結合剛纔聽到的對話,深知洛淮是何種人的研究員們,無一不發自內心地同情雲安安。
落到這個怪胎手裏,她就算不死,也會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吧。
爲了儘快遠離戰場,抽完血後這些人立刻就離開了,實驗室只剩下洛淮和雲安安兩個人。
雲安安飛速思考着脫身的辦法,忽然間看見實驗室的大門打開,有人推着輛推車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