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亦不欲打理他,但想到包廂裏的雲安安,忍了忍,最後臉色冰冷地頓住,目光疏離地衝時肅華看去,“有事?”
以往時肅華深知自己不受雲家人待見,想要修復關係卻接連碰壁後,便也學聰明,儘量順着雲家人的意不再惹他們礙眼了。
因此見雲霄亦竟然停下來搭了自己的話,讓時肅華一時有些意外。
“爸媽的身體還好嗎?”
“嗯。”雲霄亦冰冰地答了一句,俊朗的臉龐上寫滿了不耐。
任誰面對害死了自己親姐姐還沒有受到任何懲罰的男人,都沒辦法耐心到哪兒去。
但一想到小外甥女,即便雲霄亦心中對時肅華再多痛恨,也只能稍微忍耐。
時肅華面色一鬆,“那就好。我方纔看見你們和一個女孩子一起來喫飯……有些話,想提醒你一下。”
安安被他看到了?
雲霄亦擡起眼,想從時肅華面上看出些驚訝或是懷疑的表情,誰知……都沒有。
“那個女孩子瞧着宜室宜家,脾性溫柔,實則心思頗多,一心想着往更高更好的位置往上爬,多少有些貪慕虛榮了……”時肅華語重心長地道,“她想通過晏禮嫁進我們時家,被我看穿阻攔後,我原以爲她已經歇了那些心思,沒想到,她竟然連你都騙了……”
單單聽他這番話,對雲安安了解不多的人,或許就會因爲時肅華的這番話,認爲她心機深沉,接近時晏禮無用,轉而採取了迂迴路線來接近雲霄亦。
而這樣的話從時晏禮的父親口中說出來,就更加有信服力。
換作旁人,只怕已經順着時肅華這番話思考起該怎麼疏遠雲安安了。
雲霄亦卻是忽的笑了,淺瞳裏看不出半點笑意,冷的有些嚇人,“她是什麼樣的人,我自有雙眼可分辨。不像有些人……生着雙眼睛卻全當了擺設。”
“你可以不信,甚至不在乎。”時肅華沒有被他的冷言嘲諷氣到,語氣有力地接着說:“但爸媽,他們還有那麼好的心理承受能力,眼睜睜看着你被一個女人玩弄欺騙嗎?”
這話險些氣笑了雲霄亦。
有一瞬他甚至想直接告訴時肅華,被他出言詆譭謹防的女人才是他的親生女兒!
那麼他的表情想必一定精彩得不得了。
“這是雲家的家事,還輪不到時董事長來評頭論足。”
時肅華只覺得是雲霄亦執迷不悟,被那個女人迷得昏了頭腦,本想再說些什麼,手機卻突然響起。
他離開包廂已經有好一會兒了,把合作方晾在包廂裏太久,終歸不是事。
“你好好想想,我總不會害你。”匆匆說完這句話,時肅華就轉身離去了。
雲霄亦靠在牆邊,低低地嗤笑了一聲。
不會害他?
時肅華害他們雲家的還少麼?
“……舅舅。”
等到時肅華離去後,一直站在近一人高的花盆後的雲安安才緩緩現身,想到時肅華剛纔說的那些話,腦袋裏就陣陣嗡鳴,說不上來的憋悶。
她原本是想去上洗手間的,恰好聽到雲霄亦和時肅華在說話,就好奇地走過來聽了一耳朵。
她是給時家捅了個洞呢還是薅禿了時肅華的腦殼,才讓他提起她就是滿口的惡意和厭惡?
雖說難過倒不至於,但在聽完那些話後,雲安安心裏還是沒來由的漫上了一股濃濃的悲哀感。
乍然聽見雲安安的聲音,雲霄亦頓時有些慌亂,一邊在心裏暗罵了時肅華幾句。
糟心的老東西!
“囡囡,你、你別難過,你爸他老糊塗了,連基本看人的眼力都沒有,咱們不聽他的廢話,好不好?”雲霄亦還從來沒哄過人,語氣都很生硬。
“他不是我爸。”雲安安淡淡一笑,俏臉上看不出有難過的神色,“充其量,我和他只是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而已。”
她曾經或多或少對父親這個角色有過的期待,也都在時肅華那番話裏消失殆盡了。
雲霄亦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但礙於這是外面,便沒有拉着雲安安細談,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腦袋。
“傻丫頭,我們回去吧。”
雲安安抿脣點點頭,跟着他轉身正要往回走,猝然發覺有一道無可忽視,充斥着如同野獸般生猛可怖的視線釘在自己的後背上。
人發乎本能的危機意識讓她猛地轉過身去,明眸驚愕地探尋着走廊四周,試圖找到那道讓她後脊發寒的目光……
可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一切都煙消雲淨了。
就好像剛纔那極短的時間裏,她感知的全都是她自身的錯覺一樣。
“舅舅……你剛剛有沒有感覺到什麼人在背後看我們?”雲安安纖背挺得筆直,微微的有些僵硬,那雙明眸裏溢滿了困惑。
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野獸一類。
“沒有,怎麼了?”
“沒,沒什麼。我們回去吧。”見雲霄亦並沒有那個感覺,雲安安便也搖搖頭,只當是自己最近沒有睡好,想岔了。
珍饈連寵物貓狗都是安排在專門的房間裏照顧,又怎麼可能出現野獸?
叮咚。
短信送達的聲音傳入雲安安耳中。
她讓雲霄亦先進包廂,然後纔拿出手機來查看短信。
竟然是江隨沉發來的。
這會兒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沉哥就忙得經常不見人影了,上次見面她都不記得是哪一天了。
她微微一囧,垂眸看向那條短信上的內容。
【時佳人和霍延來往甚密,目的不明,務必小心】
發信時江隨沉大抵是遇到了什麼突發狀況,以至於他向來會嚴格在末尾加上句號,這次卻來不及加,就按下了發送。
而江隨沉身爲閻門的頭把交椅,不管遇到的是什麼事,只怕都是危險重重,但這種時候卻還不忘發短信警示雲安安……
雲安安不由在心裏唾棄了自己一聲。
沉哥對她掏心掏肺的好,她居然還因爲上次那件事對他心有芥蒂。
那是人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