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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節 造船

    正說着話,忽見一個三十來歲的胖子進了食堂,他那偉岸的身材,及膝的短褲,短袖t恤,黑色尼龍帶束在肚子上的腰包和手槍套,扣在後腦勺上的草帽都證明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元老。

    正在喫飯的土著員工們對出入食堂的元老們已經見怪不怪了――造船廠每天都能看到若干元老出沒,在各個工地和車間指導工作。

    他探着腦袋四處觀望着,忽然發現姜野等人,頓時眼睛一亮,揮起胳膊來:

    “快,來幾個人,收貨!”

    周比利剔着牙,在幾個徒弟的簇擁下來到造船廠專用車站――實際上就是個專用卸貨站臺。軌道上一臺柴油機車頭正在冒着水蒸汽,幾個工人爬上爬下的檢查着車頭――如今這些柴油機車頭已經全部煤氣化了,原本顯得很有點空蕩蕩的平板車頭上多了煤氣發生爐和專用的儲氣包。

    當然臨高產的煤氣發生爐和儲氣包的毛病也不少。漏氣是最常發生也最嚴重的問題。好在這種車頭完全是暴露在空氣中,稍微有些漏氣之類也不至於要人命。

    平板車上,黃色的馬燈掛着――這表明車上裝載得是超長或者特殊規格的貨物。此時裝在平板車上的是幾根巨大的桅材。

    大型帆船在桅杆材供應上有很高的要求,即要求桅杆筆直,又必須有一定的圓徑。最好是單獨的直材。在歐洲,造船的材料主要來自東歐,特別是波蘭和俄羅斯的森林來提供,而在南中國沿海,要找到這樣的合適木材非常難――中國的傳統式帆船很少有這樣高大的桅杆。即使是從百圖村繳獲的大材,也不夠製造這樣的桅杆。

    而從越南和三亞弄來得木材中也很少有這樣的大材。其中雖然不乏柚木、楠木之類的上好硬質木材,但是在高度和直徑上能夠滿足桅杆需求的不多。最終文德嗣決定放棄使用整根桅材,採用英國人的複合桅杆的做法。

    所謂複合桅杆,顧名思義就是桅杆是用多根木材連接起來,這樣的桅杆不受木材本身的大小限制,基本上什麼尺寸的帆船桅杆都可以製造,當然這種桅杆在整體強度上是無法和天然的整根直材桅杆相提並論的。

    “英國人被切斷桅杆木料供應之後,靠複合桅杆也混了相當長的時間。”文德嗣說,“在我們沒有得到更合適的木材之前,就用複合桅好了。”

    即使是製造複合桅,也要儘量使用同一種木材的大材。吳曠明關照林業部人員從庫存中尋找一切合適的木材。並且從貿易商那裏蒐集消息,查詢能長期穩定的大量獲得的大型木材的樹種。最後得出的結論的是杉木。

    杉木是一種軟質木材,作爲船材來說並不理想,但是絕非不能使用。實際上本時空的大多數南中國沿海的商船因爲其他硬質木料缺少大材,已經廣泛的使用杉木來製造。而英國人也曾經大量的使用杉木和松木來製造桅杆和甲板。把最好的橡木用作船殼、龍骨和肋材。

    “三根杉木桅杆材,尺寸是……”他念了下送貨單上的數字,“你們量下,準備接收吧。”

    這些大材已經經過了一系列的前期處理,下一步是送到船廠的專用燻蒸窯去處理。送木材來的海林作爲木材處理工藝方面的專家,三天兩頭往這裏船廠跑,周比利已經和他很熟悉了。隨手遞了一根菸給他。

    “這次的杉木還真夠大得!”他隨口寒暄着。

    “還不夠大。”海林拿過煙,自覺的往耳朵上一夾,月臺上不許抽菸這是規矩。蒸汽機車頭還好好說,煤氣機車頭屬於相當危險的易爆設備。

    “當然,要有整材就好了。現在箍桅杆成了件複雜的活計了。”

    “最大最好的,都給皇帝老子搞去了。”海林說,“不是造宮殿就是造墳,次一點的,也都給人截成一段段的做棺材用。”

    “要是能有東南亞的木材就好了。”

    “這就得看英明神武的督公什麼時候下這個偉大的決策了。”海林陰陽怪氣的說道,“走,去看看箍桅杆的地方。我倒想看看,這些大小不一樣的木頭怎麼拼接起來的。”

    大跨度鐵桁架結構的金工車間裏,蒸汽瀰漫,電石燈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二臺蒸汽鍛錘的巨響聲此起彼伏的重複着,天車的吱嘎聲,起吊和放下的號子聲,鍛工們敲打鍛件的聲音,讓整個車間顯得生氣勃勃。

    在車間的一角,正是箍桅杆的工作區。按照cad軟件按照最佳強度組合開好接口的圓材已經被架在鐵製的滑車上彼此咬合着牢牢固定住――在互相咬合的技術上,吳曠明搞了一些傳統的榫接工藝,確保咬合更爲緊密。按照技術資料上的要求,工人們已經在咬合部分架上的釘入了鐵製的緊固件,確保咬合的連接強度。

    當海林他們來到車間的時候,工人們正在陸有天的指揮下爲複合桅杆安裝鐵箍。安裝鐵箍能夠在最大程度上確保複合桅得強度。即使是整根的直材桅杆也要安裝鐵箍。

    要加上鐵箍的部位已經用墨筆進行了標示,上面還有不同的數碼――因爲桅杆的直徑並不是上下完全一致的,所以每個鐵箍都是按照部位的尺寸定製的,鐵箍的直徑略小於桅杆的直徑,以確保一旦套上後能夠緊緊的箍住。

    一個個的鐵箍正在旁邊的加熱爐中加熱。加熱爐是用煤氣作爲燃料,不但熱值有保證,而且使用乾淨。鐵箍在加熱爐裏被加熱到紅熱的程度,這樣能夠剛剛好的套入桅杆。

    陸有天注視着加熱爐旁的工業溫度計――自從有了這個玩意之後,原先手工匠人們的神祕手藝就是屁了。過去他靠看爐火和工件的顏色,皮膚的溫度和聽爐中發出的輕微聲響來辨別是否達到了合適的溫度,這是他多年來的經驗積累,就算他願意教,年輕的徒工一時半會也很難理解領會。自從澳洲人在廣泛的推廣了這種粗大又難看的所謂溫度計之後,這種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祕密就變得一錢不值了。澳洲人給每一種加工件和加工工藝都編制了專門的工藝手冊,特殊的加工件則會隨件發來工藝單。工人們只要查一下工藝手冊就知道該加熱到多少溫度,再看溫度計的顯示就能在火候上做到比他這個老師傅分毫不差的水平。

    這種事情讓陸有天一度很是崩潰。不過他很快就適應了這種新技術――畢竟靠毫無標準的個人感官來這種東西更可靠。他加工製造工件的時候也不容易出問題。

    “取一號件!”他看到溫度已經升到了規定的的數值,趕緊大吼了一聲。他的兒子,金工車間一級技工陸壽永。趕緊用長柄鐵鉗子從爐內把燒得通紅的鐵箍取了出來,另外幾個手持鐵鉗工人一起幫忙,緩緩的將熾熱的鐵箍往桅杆上套,鐵箍碰到得桅杆表面上冒起了縷縷白煙,發出燒焦的嘶嘶聲。不時還冒起火苗來。當最終鐵箍到位卡住的時候,周邊冒出了一陣小火苗。工人們很快撲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