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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節 林全安的新買賣

    這樣下去,他就只能滿足於在東門市做一個座商,賣賣大陸上的南北貨了。當然,這樣面團團富家翁的日子也不錯。然而林全安這樣野心勃勃的人來說,如何肯甘於安享這樣的小局面?

    做生意也要求新求變纔行!

    正這樣想着,有人走進櫃房來。林全安睜開眼睛,認得是他的鄰居兼佃戶林裏,林裏和他一樣是個“福佬”,而且兩個人還是一個村的,彼此還有點瓜蔓親,當初兩個人坐着同一條船來臨高謀生。林全安在鄉下買的幾十畝園子地和水田就是佃給他種得。

    林裏過去和他一樣是個挑擔的小販,當初他和澳洲人做買賣成功之後,很有些敢冒險的小販們步他的後塵爲澳洲人收購蔬菜豬羊。不過林裏賺了點小錢之後就買了二十幾畝稻田,蓋了所房子,把老婆家人都接來臨高,靠種地過日子了。

    一家子人靠十幾畝地過日子當然是緊巴巴的,林全安發達之後就把自己買得園子地乾脆也佃給他種了。

    林裏行了一個禮。他手裏提着一個籃子,籃內是用稻草繩小心包裹着的雞蛋。兩隻雞,綁着雙腳,在他的腳下旁邊掙扎着。

    “老林,是你麼?”他和顏悅色地說,林裏是他的老夥伴,雖然後來不做買賣改種田了,總算是貧賤之交。“你近來怎樣?今年春天很好不是?”

    “好,好,託老爺您的福。”林裏半是羨慕半是悔恨的看着眼前的這位“老爺”――這個老爺,三年前還和他一樣,穿着本地的土布衣,肩膀上打着厚厚的補丁,戴着一頂別人不要的破草帽,挑着擔子走上幾十裏地去向一個個的村寨兜售貨物,買進土產。三年不到,雙方的身份已經不啻雲泥之別。

    自己當年要是不去買地蓋房子,繼續和他一起挑擔做買賣,家業恐怕也不會小到哪裏去。總算這過去的老夥伴還有幾分情面,不但把園子地佃給他種,而且除了要他供應日常的燒柴、蔬菜、雞鴨和食米之外幾乎不收其他租子。日子總算還能湊合着過下去。

    想到這裏他無聲的嘆了口氣――自己當時一時糊塗,總以爲這澳洲人待不久的,賺幾個錢安安穩穩的買地起屋是正經,沒想到澳洲人的局面會越來越大

    林全安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咳嗽一聲,道了個謝,就開始談起正經事來。

    “做工的人都備辦好了麼?我們的事情到三個晚上可以完工嗎?”

    “一切都備辦好了。做工的人也足夠了――我自己,我老婆,還有我那大兒子,今年十四了,也能幹個雜活什麼的。”他眨巴了下眼,“老爺,真要這麼做嗎?”

    “當然。”林全安即客氣又和藹的說,“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這臨高的局面,還看不清叻。”

    他又關照了一聲:“就在晚上做,白天不要幹。”

    “白天,我那院子附近也沒有半個人走過的――那裏荒得很!”

    “還是小心爲好。”林全安說。

    林全安吩咐林裏準備動手做得事情,是在他家的院子裏挖一處地窖――這處地窖裏他藏得當然不是金銀財寶――林裏還沒到能夠被信任到這樣的地步,他藏得是幹谷、鹹菜和鹹肉。十石米,一缸子鹹菜,幾條醃過的豬腿。夠喫上好幾個月了。

    除了林裏這裏,他還在幾處其他地方也預先做了這樣的安排。爲得是萬一官軍來征伐,全縣亂成一團的時候他有個藏身之處。

    林全安覺得,以澳洲人的實力官軍恐怕是不能取勝得,但是戰事一旦陷入僵局百姓的日子就會很難過,他這樣的有錢人肯定會成爲各路人馬窺覬的目標。萬一臨高大亂,他就帶着家人躲到這幾處地方去,靠着這點東西能夠混過幾個月,等待局面明朗了再重新露面。

    至於大筆的財物,他已經爲它們找好了合適的地方,一有風吹草動就能隱蔽的無影無蹤。

    這幾年他已經不動聲色的在鄰縣置辦幾百畝地現在已經全部佃種出去了。真要在臨高混不下去了,還能逃到鄰縣去混個小糧戶噹噹。

    總而言之,林全安打得是“狡兔三窟”的主意。

    打發走了林裏。林全安開始考慮另外一件事。昨天晚上,熊首長忽然到了東門市商會,點名要見自己。

    和熊首長一起來得是另外一位大首長,這人姓江,官銜據說是“局長”。林全安對澳洲人的官僚體系已經有點明白了,知道最大的叫執委,然後是人民委員或者部長,凡是叫局長或者主任就的要稍遜一籌。沒帽子的首長就是平民百姓了――澳洲人有個好聽的說法,叫元老――雖然他們即不老也不圓。

    江山打聽了他的生意狀況,問了他有什麼難處,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林全安把自己最近的狀況和他談了談,說了下目前的境況――他是澳洲人一手扶持起來的,深信自己對澳洲人依然是有用的。否則根本就不必來和他說這樣的話。

    “在海南島做買賣,能有多大的市面。”江局長說,“到大陸上纔是正途。”

    這位江局長隨後提出了一個相當誘人的主意:澳洲人打算支持他到大陸上做買賣,開字號。並且給予他資金和貨物上的種種優待。甚至還會爲他尋求官面上的支持。前提是他必須完全服從澳洲人的指揮。

    林全安對這個要求迷惑不解。做生意賺錢當然好,不過爲什麼非要自己出面?自己在大陸上可沒有什麼勢力可以依仗――若有得話當年他也不會孤身一人拋下家人到臨高當射耕人了。

    “我們不是大明人士,長相談吐頗爲不同,由你出面,免去許多的麻煩。”江山解釋說。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林全安卻隱隱約約的感覺事情沒這麼簡單。

    江山提出要他出面到大陸上建立的買賣是南北貨行――這在大明的商業領域裏屬於大買賣,不僅要有大筆的流動貨款一年四季收購各地貨物,還要每年南來北往的運輸各種土特產。和腳行、船行、車馬店、鏢局要打很多的交道。非有大能耐大手面的商人不能爲。

    自然,這裏面的利潤也高,南北貨是“雙向利”,講究不走空,南貨運北,北貨銷南,走一趟就是雙倍的利。

    林全安這幾年買賣做大了,眼界開闊了許多。各種買賣也瞭解了不少。他估算着,若是要經營南北貨的生意,至少要投入五萬兩銀子。

    銀子,他當然拿得出,但是這差不多就是他的全部資產了。萬一失敗,再要東山再起就難了。林全安知道自己是“時勢造英雄”,自己不過是抓到了機會,用好了機會。這次要敗了,能不能再有這樣好的機會就很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