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找故人莊的廚子,想簡單的聊一聊。這裏只有六個人,每一個都很重要。如果前往無憂峯的道路真的存在什麼線索,那麼這裏的六人應該都知道,至於是否願意透露給張森,這個就難以預料了。不管怎麼說,先獲得認可是非常重要的。
廚子每天的工作就是洗菜,燒菜,刷鍋洗碗。因爲莊子裏只有常駐居民六人,加上訪客八人,而張森這四人自己做飯喫,所以廚子的工作量非常小。
廚子有自己的愛好。他每天都會去觀察廚房後面的那棵樹,從早到晚,除了要做飯的時候和睡覺的時候。
那棵樹叫做鐵木樹,跟張森老家的鐵木樹不同,它們是真的像鐵一樣堅硬,其中一些甚至比鐵還要堅硬。
這裏的人都叫廚子爲廚子,真實姓名不好打聽。
廚子做的飯據說味道非常差。廚子做一頓飯總共時間不超過二十分鐘,刀工極好,啥東西都切成細細的絲,至於別的方面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只是簡單的觀察便可以確認廚子是位貨真價實的刀手,最顯眼的一點在於,廚子的切菜刀一直插在身後,左手邊。所以廚子是個左手使刀的人,而且不是那些武士刀,而是切菜刀。
什麼樣子的人才會用切菜刀打架呢
至於廚子爲什麼那麼仔細的看那棵樹,張森暫時是不懂的。
他上前去打招呼。
“廚子大叔,你好。”
“你好。”
“叔,我這裏有從寒霜城帶來的一些食品,你要不要嘗一嘗”
張森掏出幾塊糖,形狀差別很大,既有奶糖,又有巧克力,又有軟糖,還有水果糖,都是神龍教附屬工房利用機械生產出來的。
廚子轉臉瞧了幾眼,把一塊軟糖拿了過去,並觀察了一會透明的糖皮,剝開,扔進嘴裏慢慢的喫。
味道自然是很棒。住在這裏的人生活的相當辛苦,能喫上糖是很不容易的,而張森帶的糖自然都是味道很棒的。
廚子說道:“你是神龍教的神官”
“是的。”
“你們的神龍就住在寒霜城”
“是這樣。不要你不要對外人說。”
“它有多少歲了”
“不知道。一千多歲吧。”
“剛成年啊。”
“好像是成年很久了。”
“它是不是很厲害”
“非常厲害。”
“北面的高慶你見過了”
“是的。”
“如果一羣高慶那樣的武士去獵殺你們的神龍,你覺得多少人才能殺掉它”
張森覺得有點難堪,想了一下,說道:“如果它事先知道的話,多少人都不夠用的。”
“爲什麼”
“高慶大哥雖然厲害,但是比起戴蒙大人還是差了很多。”
“如果是偷襲的話呢”
“得看怎麼偷襲了。”
“偷襲還有區別”
“不知道戴蒙大人的弱點,偷襲也沒有用。”
“就是說,它有弱點”
”神祇都有弱點好吧”
“如果知道它的弱點,在它經過的地點伏擊它,大約需要幾個高慶那樣的人”
“這是不可能的。現在它只呆在寒霜城,不會到外面去。而想去它的巢穴攻擊它的話,高慶大哥這樣的是不夠看的。”
“果然神祇就是神祇。你知道獵神者吧”
“知道。”
“普通水準的獵神者,多少個一起去攻打你們神龍的巢穴才能擊斃它”
張森覺得有點難堪,隨後說道:“普通水準的麼戴蒙大人不想打的話隨便就能逃掉了。”
“正面作戰的話。”
“普通水準的獵神者,我覺得能夠聚集十人的話便可能傷到戴蒙大人,但是想戰勝它就不可能了。必須更強的存在纔行。”
“對。”
一羣微弱神力的神祇加在一起不見得能夠傷到一箇中等神力的神祇。獵神者都是戰鬥高手,即便如此想跟中等神力的神祇交手還是毫無希望。
至今都不曾有凡人能通過晉升神祇的那一關。
即使是微弱神力的都沒見過。晉級爲神祇即意味着掌握了世界的某種本源之力,或者說法則,除了能力會大幅度提高,壽命也會延長到數萬年。
據說,在人類還未誕生之前,靈洲大陸便生活着一定數量的神祇,它們都是體型龐大的怪物,擁有自己的爪牙。人是一位母神依靠自己的血脈力量創造出來的物種。據稱那位母神體型非常龐大,比別的神祇還要龐大,它弄懂了創造生命的奧祕,便以自己的一部分血液和神力,依照自己的形象,利用某個已有物種進行改造,從而創造出了人類。
人類長得是跟自己的創造神一般模樣的。
後來母神去了哪裏呢沒有誰知道。據說它陷入了長期的沉睡,身體便化爲了山嶽和丘陵,並且幾乎不可能再次醒來了。
靈洲大陸不少部族都流傳着人類母神的歌謠,並講述它爲了庇護自己的子女,陷入了苦戰,最終在力量耗盡後化爲了某座大山。
人類生活存在諸多苦難,都是因爲母神去世了,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庇護者和養育者。
人類對母親的崇拜是由來已久的。
廚子不說話,又開始觀察面前的鐵木樹。
張森說道:“喫完再嚐嚐別的,我這裏還有香蕉乾和菠蘿乾。”
他拿出兩個袋子,裏面裝着香蕉幹菠蘿乾。
廚子抓了一把菠蘿乾,嚼了幾口,說道:“味道很不錯。”
“叔,你老是看這棵樹,是爲的什麼啊”
廚子說道:“我在看樹上的紋理。”
張森不懂這有啥好看的。
廚子說道:“好的廚子宰牛,都會依照牛的身體結構動刀子,尤其是大卸八塊的時候。這樣既省力氣,也能減少對刀子的磨損。我看這棵鐵木樹,是在思考,如果我拿刀子砍它,我應該怎麼下手。”
“叔,你瞧了多久了”
“三十年左右了。”
那就是比李四還久了。
“這種樹很結實麼”
“是的。非常結實。眼前這棵尤其結實,不過我想讓你瞧一瞧這個地方。”
廚子拿手指點向樹上的某個地方。
張森仔細瞧,啥都瞧不出來。
廚子說道:“這裏曾經被人砍過一刀。”
張森湊得更近一點,完全看不出來。
廚子說道:“當初我就在這裏挑戰一個人,戰鬥的過程中我躲到了樹的另一面。那人朝着樹劈了一刀,然後就說我輸了。我瞧了好大一會才明白他的意思。他走了,然後我就留在這裏看這棵樹,一直到現在。”
張森說道:“那是什麼人啊”
“一個死翹翹的人。在無憂峯上待過一段時間,後來是真的死了。”
張森說道:“我完全看不出來這樹被人砍過。”
“可是確實是被砍過了。刀口從上面這個地方到下面這個地方,砍了個對穿,現在都重新長嚴實了。”
廚子伸手進行比劃。
這次張森稍微看出了一點門道。
他問道:“那個人是不是個獵神者”
“是的。只有獵神者才能砍出這麼完美的一刀。也只有這種刀才擊殺得了神祇。”
“你能找到他進行挑戰,也不容易。”
“他願意與我切磋,其實只是因爲他是我的仇家,給我面子,而不是我的實力到了能與他一較高下的程度。”
“你當時受傷沒”
“沒。他這種人物,自然不在意我這樣的螻蟻,連捏死我都嫌髒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