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森拿出幾塊又乾又硬的窩窩頭，說道：“我喫這個。”
“你這個用開水泡一下確實還能喫，但是味道很差勁啊。”
“災民正常情況下一天只能喫兩個這玩意。我要向他們學習。”
“學習個毛啊。你是武士，你要多喫，然後纔有力氣作戰。”
“我沒看到哪裏需要我作戰了。而且我必須把事情做到這種程度，纔有信心不被戴蒙大人給帶上歪路。”
戴蒙大人直接用意識與他對話：“是帶上正路，怎麼帶上歪路了？”
王動聽不到戴蒙大人的聲音，問張森：“他一直試着控制你的精神？”
“是的。而且它採用最有欺騙性的手段，模仿我的思維方式，認可我，讓我放鬆警惕，然後再試着讓我接受它的想法。”
“你餓得發慌的時候不是更容易被它蠱惑麼？”
“不，我餓的發慌的時候反而心志更加堅韌，思路更加清楚。通過苦行，我可以變成一個精神力更強的存在，也許就能平等與它進行對話和交流了。”
“可是如果這個戴蒙大人懂得比你多很多，那最終你還是會受到它的控制，輸給它。”
“可是它似乎有自己的目標，它在尋找自己所缺少的東西，我的作爲對它來說還是很有用的。”
“好吧，你小心點。我覺得我還是應該監視着你，免得你出事。”
“謝謝。”
王動的錢財以及食物也都佈施掉了。現在兩個人都只能用開水泡窩窩頭啃了。
王動說道：“我小時候經常捱餓，三天兩頭喫這種玩意。不曾想現在又要啃。”
張森說道：“戴蒙大人是很可怖的，思想覺悟不夠高的人是肯定會被它帶壞的。”
當時他有點衝動，收下了這本書，爲的是讓別人免於災禍。於是危險以及麻煩都落到了他自己身上。
看樣子這種日子要一直持續下去了。
以後每天都喫這種又乾又硬的窩窩頭麼？一天喫三頓？不許喫別的？
這種日子實在艱苦啊。
可是比起被戴蒙大人變成瘋子，也許這樣是可以接受的。
或許他可以蹭朋友的飯喫？可是如果自己日子太安逸，那意志力就會減弱，戴蒙大人就會趁虛而入，等待他的會是地獄一般的生活。
比如，被變成殺人狂，衆叛親離，自己動手殺掉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親人，每天受到良心的譴責，卻繼續殺下去，直到有一天再也撐不住，自己抹脖子了。
真不該收下戴蒙大人。自己這人生一下子就黑暗了，絕望了，恐怕難以脫離苦海了。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只要一直攜帶着戴蒙大人，他就是在行善，在做非常大的好事，就能免除好友們以及黎民百姓們的血光之災，他義不容辭啊。
喫完之後還是覺得沒喫飽，而且那味道實在是太差。他對戴蒙說道：“這種食物我每喫一頓都覺得心情好了一些，因爲我又多付出了一定的努力，做出了一些犧牲。”
戴蒙大人說道：“可這都是徒勞。如果你沒發瘋，只是因爲我並不想讓你發瘋，而非你意志力強韌導致的。”
張森說道：“戴蒙大人，我要幫你尋找你缺少的那一部分，幫你認識這個世界中你所不理解的那一部分。我區區一個凡人，對於神明來說只是螻蟻罷了。只是，也許我的精神能夠稍微的引起你的一點注意力。”
“你的精神？你有個毛的精神。你現在就是個懶惰，膽小，什麼都做不到的毛頭小子。你連佈施給別人的財物都是從吳氏家族那裏獲得的，自己不曾真正的賺過一分錢。”
張森臉上發紅，說道：“戴蒙大人，你扎心了。”
據說，戴蒙大人在不同人面前展示的性格是不同的。它是攜帶這本書的人自己的思想的生成物。
張森是個爛好人，於是戴蒙大人便展示出了這種樣子。只是，最終戴蒙大人會把所有攜帶着它的人都變成憎恨社會的瘋子和殺人狂。
“下面你要做什麼？”王動問道。
“戴蒙大人還是在不停的給我灌輸各種有毒的思想，我們去做做好事吧，來抵抗它的毒性。”
“好。跟着我。”
於是王動在前，張森在後。兩人趁着夜色行路。大約二十多裏，來到了上清縣城。
王動說道：“這裏的縣長是個貪官，私吞了七萬斤糧食加兩萬元賑災款，我們要去敲打他一下，讓他把一部分家產捐獻出來，附近幾個鎮子的災民都有辦法撐過這個冬天了。
”按照刑法，貪污到了這個數額是不是要斬首？”
“是的，但這裏不是我們的勢力範圍，不可以隨便動手製裁他們。嚇唬嚇唬他們是可以的，儘量不要殺人，除非他們罪大惡極。”
雲州的地方官僚是非常強的，與京城有牽制關係，所以明知這個縣長貪污，依然不能依法處決。
王動說道：“我會在半夜潛入他的府中，揭他的底，而他若是知道我的身份，也會服從。這樣的事我做過很多次了，不過如果有你給我把風，我會更加的放心。”
張森說道：“好的。你準備讓他捐出多少錢財來？”
“我的計劃是讓他拿出二十萬元。如果他的貪污比我想象的嚴重，他可能會願意拿出更多。”
二十萬元啊。張森想起來自己的零花錢是每月八千多元，自己可是什麼勞動都沒做的。
不知道怎麼他覺得有點臉紅，認爲自己實在是社會的蛀蟲，怪不得每天都會感到心慌。很多貪官貪贓枉法，不過是想過上他這種日子罷了。
太慚愧了。
作爲對比，王動這種高手每月收入有多少呢？
王動的月收入是五千元，其中大部分都要用於修行以及置辦各種道具裝備。
張森的零花錢便比王東高。
張森的零花錢是由吳氏家族提供的，據說跟吳莉的零花錢一般多，爲的是表明對張森的重視。
吳氏家族向來慷慨，只是張森一直覺得自己不值得吳氏家族如此投資。
縣官還沒睡覺，現在不宜做王動所說的事。
“我們應該等到後半夜再動手。”王動說道。
“好的。”
時間尚早。
兩人找了城外一個破廟休息。
張森去砍了些木柴生火。
王動則是用飛刀捉到了一隻黃兔。
王動就在火堆上烤兔肉。聞起來非常的香。張森覺得餓，想喫。
戴蒙卻在他的意識中說道：“你要喫兔肉麼？你不是要跟災民同甘共苦麼？既然忍不住，你早點做我的信徒得了。”
張森說道：“好，我不喫兔肉。我把我的這一半分給那些饑民。”
等到王動烤好兔肉，張森說道：“戴蒙大人正在蠱惑我，說我如果喫你的兔肉，那就是思想覺悟不夠高。我得把我的這份分給城裏那些饑民。”
城裏大街上睡着一些逃荒過來的災民，其中一些人餓的滿臉菜色，馬上就要不行了。
王動說道：“你真的打算一直喫那種啃不動的窩窩頭過日子麼？”
“是的。只要戴蒙大人跟着我，恐怕我只能這麼做了。”
王動想了一下，說道：“好吧，你要是覺得應該這樣，那就這麼做。”
王動這人確實好。
王動自己吃了一根兔腿，其餘的都交給張森，說道：“你拿去分給那些饑民，讓大家感謝你。那位戴蒙大人想蠱惑你的難度就會提高一點。”
於是張森拿着這幾乎一整隻烤熟的兔子到城裏，找到災民聚集的地方，找到好多個餓的奄奄一息的人，每人分了一兩兔肉，這樣這些人就能再挺過去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