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鸣身体僵硬，冷汗更是浸湿了全身。
在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对方气息的情况下，能让他有如此反应的人，只能是他。
魔域霸皇，魔尊！
“魔尊大人！”
洛北海早已跪地，颤抖道：“您……您还好吗？”
“哼！”
身后那人冷道：“你在想毁去本尊元神的时候，思考过这个问题吗？”
一言出，洛北海整个人如筛糠般抖动，牙齿打颤道：“属……属下也是，是迫不得已！”
那人却不再理他，反而向苏一鸣道：“苏老鬼，你背对着老夫，不太礼貌吧？”
苏一鸣浑身一颤，这才咬牙转身。
这一转。
轰！
他脑中陡然猛震，情不自禁，也如洛北海那般跪了下去。
是他，就是他！
魔尊！
站在他身后的那人，却是个面容儒雅的中年人。
他的脸上古井无波，整个人既没有恐怖的魔气，也不像一般魔修那样，有着狰狞可怖的形象。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比起魔修，更像是从中州圣域而来的修士。
可他的那张脸，苏一鸣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令他即使在梦中都不敢反抗的一张脸。
“拜见……魔尊大人。”
苏一鸣颤抖着，也如洛北海那般口齿不清。
“十几年前，老夫决定闭关时，你就是化神期九重了吧？”
魔尊缓缓道：“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你的修为还在原地踏步。”
“真丢脸。”
淡淡的三个字，让苏一鸣的身躯狂抖。
他与魔尊本属不同的两大魔门，可当对方用对待小辈的语气训斥他时，他的心中竟然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反正有一种当年被自己师尊教训的感觉。
“我……小人……让魔尊失望了。”
若是有诛神殿的弟子在此，听到自家主上竟然会在别人面前以小辈自称，还是如此卑微的自称，怕是会惊掉一地下巴。
可事实上，在魔尊的面前，狂傲一世的苏老魔就是提不起一丝的魔气。
好强啊！
顾不得冷汗流了一地，苏一鸣的心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站在两人面前的魔尊不显山不露水，可就只是那么站着，就令他长跪不起。
比起先前那一滴天魔血中的无上魔威，魔尊还要更胜一筹！
“魔尊大人，属下请求苏殿主帮助寻找大人，是因为……”
洛北海不敢再这么跪下去，他怕自己再不开口，就得被魔尊那无形的气势给压垮了。
不想话说一半，魔尊却又问道：“老夫十几年不见，这世上难道出现了比天行还要更妖孽的天才？”
此言一出，洛北海与苏一鸣只剩苦笑。
魔尊啊，魔尊他果然对陈老魔抱有无比的信心。
将极天魔域交给陈天行，魔尊是很放心的。
然而今日洛北海却冒着打扰他修炼的生命危险，也要通过天魔血来感应他的存在，这件事在魔尊心里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中州圣域那边出现了比陈天行还要更妖孽，天赋更出众的强者。
其实，魔尊对陈天行的信任不是没道理的。
若不是他陈老魔突然患了失心疯，相信再过得十数年，此人必定又是新一代的魔尊。
只可惜……
“天行？”
魔尊面色一诧，这还是他首次在两人面前露出异样的情绪。
“他死了？”
闻听此言，洛北海与苏一鸣两人暗自腹诽，真是有爱的师徒情啊！
要陈老魔真是死了倒好了，也就不劳烦您老人家亲自出来了。
洛北海无奈道：“魔尊，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不敢怠慢，将这段时间以来陈天行做的事情一一向魔尊道来。
若是换个人，他或许还得添油加醋一番，务必以整死陈天行为第一目标。
可面对魔尊，洛北海能将事情讲圆乎了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
“你说……什么？”
听完洛北海的讲述，魔尊那平淡的目光陡然浮上一抹血色，整个人也在这时气势大变。
洛北海头埋得更低了。
眼角余光瞥见，似乎苏一鸣的头还要比他更低一些，都快碰着地了。
此时此刻，魔尊气机全开，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血色。
魔威之强势，竟连那炼魔池中一切魔物克星的雾气，也硬生生被压低到池面，显露出那一汪纯白色的池水。
就，就是这股气势！
苏一鸣心下大颤。
不，不对！
下一刻，他又自己否定了自己。
记忆中的魔尊虽然恐怖，但比起现在自己感受到的无上魔威，却还要弱上一些。
所以即是说……
在无边的恐惧下，苏一鸣反而抬起了头，极为不可置信地看着魔尊。
他突破了！
突破了玄元大陆千百年都未曾有人再达到过的无上境界……
归虚！
他苏老魔再没有长进，现下也是化神期九重，这已是能够碾压玄元大陆九成以上修士的强横实力。
但以他这样的境界，在魔尊的面前却只有低头下跪的份。
只有一种情况会是如此。
那就是，魔尊他已然达到了自己难以企及的强绝境界！
“大人，属下绝不敢说半句假话，还请大人明察！”
洛北海也是吓得慌了，一张老脸苍白无色，急匆匆替自己分辩着。
魔尊却不再看他，那双陡然凌厉起来的魔瞳瞪向苏一鸣。
半晌没有说话。
当场的气氛压抑到极致。
良久，他才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缓缓走到苏一鸣跟前，探出一手落在其头顶。
整个过程，苏一鸣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哪怕此时魔尊只需稍加用力便能取他小命。
“魔神重誓。”
魔尊感知片刻，面色冷厉道：“你竟舍得立下如此重誓？”
苏一鸣苦笑道：“那时小人没有办法，只能做此选择。”
魔尊点头道：“看来我那天行徒儿对付你们还是有一手的。”
这话让苏一鸣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与陈天行排名魔域前两位，可他却怎么也干不过对方，此刻还被对方的师尊一通嘲弄，这感觉着实不太好。
“魔神重誓而已，无妨。”
然而，魔尊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心头大震。
“看在你肯借出炼魔池的份上，老夫就替你去除这狗屁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