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唯争不止 >一百五一、回身受审
    待人跑出了沙尘,戌甲再定神一看,果然就是邬忧。挣扎着半起了身,戌甲正要开口提醒邬忧小心。却发觉邬忧一边朝自己跑来,一边双手正在掐诀。跟着,周围忽然弥漫起大雾。因周围本就有沙尘飘浮,邬忧这一记凝雾术施展出来,生出的雾霾很是浓厚。都到了身前,戌甲这才又能看清邬忧的面貌。

    戌甲正要开口提醒小心,却被一把搀起,并听邬忧说道:“莫要多问,先带你离开这里再说。”

    说完,几下掐好轻身诀,再背起戌甲,借着浓雾的掩护,快步朝夹口方向跑去。没跑两步,又听戌甲提醒要去救人。邬忧放慢了脚步,犹豫了一刹那,还是说道:“来不及了,我方才亦只教忘兮背上一个就快跑。”

    言罢,继续背着戌甲死命地跑。任凭戌甲再三催问,就是一句不答。过不多久,浓雾渐散,邬忧已背着戌甲跑进了山阴小路之中,身后追敌也已不见了踪影。寻了一处隐蔽地方,邬忧放下戌甲,而后瘫坐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虽是有轻身诀加持在身,方才这一路死命地奔跑还是令邬忧大感疲惫。二人正想着稍稍歇息片刻,忽然神情一紧,立马屏息噤声。戌甲眼神示意邬忧冒头察看是何状况,自己则背靠掩体,双手握紧长枪,想着一觉不妙便自头顶反身一枪扎出。

    邬忧探出身去看了看,却伸手虚按住戌甲。原来刚才的动静竟是忘兮背着一人正朝二人这个方向跑来。又探出身去略略察探了一番周围,未见到有别处动静,邬忧便伸手招呼忘兮过来。一见是邬忧,忘兮立马飞奔过来。待也躲进二人隐蔽之处,忘兮先小心放下所背之人,而后看向戌甲,略显犹豫地说道:“指挥使,当时情势危急,我只救得起离着最近之人。我……。”

    戌甲一抬手,止住忘兮的话,并说道:“指导使已告知我当时的状况,这半点怨不得你。”

    垂下手臂,叹息一声,接着又说道:“得怨我才是,领着你等几人出来却打成眼下这副惨样。”

    眼见戌甲还要再说,邬忧便伸手按住其肩膀。同时,伸出另一手按住忘兮,并朝二人摇头示意。接着,看了看忘兮背来的伤者,再取了几粒伤药助其服下,又将身上几处大些的伤口包扎了一遍。待一切处置妥当之后,邬忧回到戌甲与忘兮二人面前,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等换个地方在说。”

    戌甲疑惑道:“要换到哪个地方?”

    邬忧抬手指了指方向,答道:“来寻你几人之前,我已教汾芹等带着伤者往队伍聚屯方向逃。若是途中未遭意外,应该已到了那里。”

    戌甲听完,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汤季师兄怎样了?”

    邬忧叹了口气,答道:“应是伤得不轻,几乎昏死过去。”

    戌甲一皱眉头,又问道:“以汤季师兄的修为竟会被打得昏死过去,夹口那边到底出了怎样状况?”

    邬忧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说道:“若能逃回队伍,自会有人来问,到时你便知晓了。”

    其实,纵然邬忧不愿言明,戌甲也已猜中了几分。因之,戌甲倒是为邬忧担心起来,若上面怪罪下来,该如何解释?

    略微歇息了一阵,几人继续循小路往身后队伍聚屯方向去。邬忧正要再去背起戌甲,却被其轻推开。戌甲深吸了两口气,而后缓缓站起身来,说道:“你毕竟不似我这般打熬过气力,先前一路背我到此,纵是有轻身术加持,亦是早已累了,却还要背我到几时?歇息过后,这会子我身上已不觉那么酸软疼痛,可以自己走。倒是忘兮能否坚持得住?”

    不待邬忧再问,忘兮开口说道:“累归累,却还勉强背得动。”

    邬忧伸手拍了拍忘兮,说道:“好。既如此,那就劳你再辛苦辛苦。我在前面引路,你与指挥使跟在后面,互相照应一下。”

    说是背得动,其实是咬着牙在硬撑罢了。戌甲自然看得出来,便要换自己来背。可忘兮不肯,戌甲只得将长枪交与忘兮杵着身子,自己则从旁多少扶着点。

    走至半途,戌甲问道:“之前你明明先跑,却为何反落到了我与指导使的身后?”

    忘兮将所背之人朝肩上耸了耸,这才答道:“原本指导使给我指了方向,可当时身处浓雾之中,情急之下跑偏了方向。幸而出了浓雾之时,尚能远远见到指导使的身影,便一路追赶过来。原本还着急为何再不见了指导使的身影,正要四处乱寻之际,忽听见有人在招呼。我犹豫了片刻,还是跑近了些,一看竟是指导使,于是立刻赶了过去。”

    听完忘兮一番话,戌甲点了点头,心中少了个疑问。伸手拨弄了一下忘兮背上之人,见其还未苏醒,便为其把了一会儿脉,心道脉象虽仍微且涩,却已趋缓,一时应不会有性命之忧。又走了一阵子,远远能看见人群队列往来行走,几顶大小营帐时隐时现,这便是队伍聚屯之处了。

    走近之后,邬忧上前问了问,便引着几人前往疗治之所。到了一处平坦地方,见到约莫二三十人或躺,或坐在担架上,另有几具担架空着。有几人在这二三十人间来回走动,看着像是在问伤递药之类。邬忧上前与其中一人交谈了几句,此人便随邬忧到了戌甲等人跟前。先教忘兮将背上之人小心放下,周身仔细查验了一遍。而后,在几处经脉上施了针,接着以自身灵气打通那几处阻塞之处,导引伤者灵气缓缓遍流全身。然后,给体表大小伤口上了膏药,并喂食了几粒生养气血的丸药。最后,让忘兮将伤者背至一具空担架上,并平摊放好其身子。跟着,再回过头来验看忘兮与戌甲状况如何。验看之后,告知二人各有几处关节肌体损伤,气血亦有些微不足,其余并无甚大碍。于是,分别给二人服食丸药,嘱咐调息静养。戌甲亦乘此机会询问汤季伤情如何。汤季是药学出身,与此人自然相识。按其说法,内外俱是骤然受创,性命倒是无虞,只是伤处疗治起来颇有些麻烦。一听性命无忧,三人这才都放下心。邬忧又取出一瓶灵药,托此人带给汤季。

    将背回来的伤者安顿妥当之后,三人便往聚屯指挥营帐。这聚屯指挥乃是临时设置之职,挂在枚泉名下。只是枚泉在中央营帐那边脱不开身,故此由五大队指挥副之而实领其职。与接待说明了来意之后,三人被领到一偏帐中。才一进去,帐门外便被把守了起来。戌甲与邬忧对视一眼,心中皆觉不妙,却也只寻了个位置安静地盘腿坐下,并让忘兮也坐下。

    过了一会儿,进来两人,分次将三人领出营帐问话。俱问过之后,仍将三人留在营帐内。又过了一会儿,方才那两人又进到营帐。宣布要带邬忧去别处细审详查,其中一人就要领着邬忧离开。戌甲心说如此不明不白,究竟审查个什么,便要上前问几句。一见其两步走到自己身边,邬忧立刻伸手格住戌甲,并朝其摇了摇头。而后,默然跟随那人离开了营帐。另一人则要带戌甲与忘兮前往临时安置处与小队中先期逃回的几人汇合。戌甲眼见邬忧被带走,心中淤了气,一时不愿挪动步子。眼见另一人喊过一声之后,便不管不顾地转身就走。忘兮生怕因此一时意气之事以致节外生枝,赶紧上前去劝,并推着戌甲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