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秦正伟对苏玉说了实话。
苏玉摇摇头，还是理解不了。
“搞科研要那么多粮食吗？根本说不通。”
瞥见苏玉脸上的困惑，秦正伟耐心讲解。
“因为研究项目需要时间，不是一年半载就可以完成的。”
他平静地注视着苏玉，如同一位慈父。
“况且我们的国家百废待兴，如果粮食供给不足，科研就搞不好，什么时候才能发展起来？”
苏玉了解到情况，垂着眸子不再说话。
秦正伟以为苏玉没有其他质疑，这个话题便就此打住。
“好了小苏，遇到困难想办法克服，我相信只要众志成城，办法总比困难多。”
听到秦正伟的鼓舞，苏玉只是点头，还是没有开口表达自己的想法。
尽管她心中仍有疑问，但在这件事面前，俨然是微不足道的。
难道真要把全村的粮食都收上去，大家一起饿肚子嘛？
苏玉没有答案。
也不愿去想象，到时将会是怎样的情景。
没过多久，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秦正伟望了一眼窗外，语气依旧平和。
“小玉，到医院了。”
“谢谢姐夫。”
苏玉清浅一笑，心绪格外沉重。
“我要去一趟县政委，有事情忙。”
秦正伟主动打招呼，意思就是不想与欧阳瑶有正面接触。
“好，那姐夫忙，我先进去了。”
苏玉礼貌地与秦正伟道别，心事重重地下了车。
相比收粮，她根本没心思关注欧阳瑶。
只是来都来了，而且答应了元老师，总不能现在反悔。
走进医院大门，苏玉不清楚欧阳瑶住哪间病房，便去服务窗口打听。
……
走廊里，苏玉莫名心烦意乱，预感到这次行程不会很愉快。
很快她停在一间病房门外。
病房里面很安静，门也是关的严严实实。
深吸一口气，苏玉提醒自己要从容应付。
咚咚，敲门声响起，欧阳瑶的答复很迅速。
“进来吧。”音调上挑，傲气十足。
不愧是钢铁厂的千金。
苏玉平静以待，管她欧阳瑶什么出身，直接推开门走进去。
“怎么是你？”
欧阳瑶还以为护士送药，却没想到是戚家的人。
“对，是我，我来看看你。”
苏玉笑意温润，尽力对欧阳瑶表现出友善。
偏偏欧阳瑶不买账，她冷眼打量苏玉，嘴角扯着不屑。
“你来看我做什么？我和你很熟吗？”
没想到欧阳瑶这么不客气。
要不是苏玉受元老师所托，只怕给钱都不会来。
“熟不熟倒无所谓。”
苏玉自嘲一笑，对欧阳瑶直奔主题。
“听说你母子平安，现在孩子还好吧？他没和你在一起？”
这次苏玉过来，除了人情世故，还有就是代表戚家。
就算老四入赘到欧阳瑶的家里，始终还有这层姻亲关系。
不过欧阳瑶态度如一，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瞧过苏玉。
“你打听这个干嘛？我生的孩子和你有关系？”
欧阳瑶冷声反问，似乎急着把苏玉这位坊客请出去。
“关系是不大，但按辈分，我算是这孩子的奶奶，来医院看看不过分吧？”
“随你喽，反正孩子不在病房。”
欧阳瑶耸耸肩膀，态度爱搭不理。
其实在服务窗口，苏玉就听说最近医院生了个早产儿。
由于孩子不足月，肺部还没发育好，目前交给医院来照顾。
苏玉只是怕冷场找话题，结果欧阳瑶不是回怼就是反呛。
“好，等下我去找医生，有机会看到刚出生的小孙子……”
苏玉换了一副口气，明显说给欧阳瑶听。
欧阳瑶从小娇生惯养，标准的大小姐脾气。
没等苏玉说完，欧阳瑶直接急了。
“我生的孩子凭什么给你看？你来医院是和我吵架的？”
欧阳瑶脸色涨红，气鼓鼓地赶人。
“你走，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窝囊废的亲戚。”
欧阳瑶口不择言，对苏玉有种无来由的厌恶。
而她口中的窝囊废，自然是指倒插门的戚老四。
苏玉心如明镜，始终保持着冷静，没有和欧阳有打嘴架。
“好，我走可以，但还有一个问题。”
苏玉直视着病床上的女人，突然替老四感到悲哀。
为了一份好工作，还有城里的户口，受这份窝囊气，真的值得吗？
欧阳瑶可以在人前羞辱丈夫，不知平时老四受了多少欺负。
苏玉咬了咬唇，愈发觉得不值。
这时欧阳瑶蹙着眉，不耐烦的反问。
“你不是有问题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她不欢迎苏玉，也不想继续交谈。
苏玉没和这个女人计较，依旧保持着淡然自若。
“我想了解，孩子应该不是你和程伟的吧？”
苏玉心里有答案，但想听听欧阳瑶怎么说。
欧阳瑶眼神一顿，还没想好如何回答。
半晌，她慵懒的抬起眼皮，言辞依旧尖酸刻薄。
“是不是重要吗？反正我不会窝囊废留种，这点你尽管放心。”
言外之意，欧阳瑶生的孩子与老四无关。
之前苏玉就有过这样的猜测，现在亲口听她说出来，几乎可以盖棺定论。
“行，我没什么好问的了。”
苏玉讪笑着点头。
对欧阳瑶彻底失去了交谈的兴趣。
至于后续事宜，就要看老四能不能有个男人样子。
毕竟对每个男人来说，窝囊废这种称呼，都是奇耻大辱。
临走前，苏玉出于个人修养，最后一次发问。
“你一个人住院，如果需要帮助，可以跟我说。”
“算了吧，别让我看到你，就算帮到我了。”
欧阳瑶把头转到窗户的方向，有意对苏玉不理不睬。
“也好，免得我在医院照顾你，被其他家属指指点点。”
苏玉讥诮地讽刺，说罢拂袖而去。
欧阳瑶歪了歪脑袋，猛然反应过来。
“喂。先别走。”
“你什么意思？回来把话讲清楚。”
……
欧阳瑶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
可惜苏玉的背影渐行渐远。
离开医院之前，苏玉被医生带到一间特护病房。
在这里，她看到了欧阳瑶所生的早产男婴。
小小的身躯又黑又瘦，脸上皱巴巴的就像老头。
确实没发育好，苏玉看不出他长得像谁。
还是等真相自动浮出水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