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恢复了些许朦胧的意识。
低下头来,□□的双足所触及的地面,却是一张又一张,细腻而又光滑的,除去没有毛发与指甲外,堪称完整到了极点的【人皮】。而【人皮】之下,却是血液与肉沫混合而成的
【泥】。
抬眼望去,看见的却是远处,一颗巨大而又模糊的白色巨树,以及其根处的那一摸红色。
下意识的便抬起脚来,向着远处的巨树走去。他得小心,不然.……足部便会从【人皮】与【人皮】之间的缝隙,陷入那宛若附骨之疽一般的
【泥】中。
不知究竟是向前迈进了多久,他终是成功靠近了那棵【树】。
“这到底是……什么啊……”
方才远远望见的那抹红色却是一池殷红的血液,而那棵白色的巨树便伫立于血池中央。
毛细血管组成的一张又一张的【网】,就那样攀在那【泥】壁上,血池的水面上,将【泥】与【血】,【血】与除【树根】之外的全部地方,分隔开来。
透过【血】池,隐约能看见那苍白的【树根】。
——由无数人的腿骨与足骨所构成的【树根】。
而树的墩部,则是由一个又一个胯骨堆叠而成的。
透过缝隙,隐约能看见一根又一根正在跳动着,从不知名的地方输送着血液的动脉。
在往上,便是由人的脊柱做组成的【树干】,而树干外层,则是被一根又一根的肋骨所环住,骨与骨的缝隙间,嵌着一颗又一颗的,正在转动着的眼球。
而若是从墩部的缝隙向上看去,以此窥视那树干内部,却是能看见一颗又一颗的心脏堆叠着,拥挤着,最后,一起形成了一颗巨大的,正在跳动着的心脏。
若是再往更高的地方看去的话……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却是不小心跌坐在地,掌心传来钝痛。
低头看去,所见之物却是一丛又一丛的,白色的【草叶】。
“女人的指甲……”
他声音颤抖着,呢喃出答案来。
慢吞吞的,一点一点的,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让自己抬头,向上望去。
所见的便是由臂骨所构成的【树枝】,由手骨所构成的【树叶】,以及那一颗又一颗的,被躺在一双又一双手中的,作为【果实】的苍白头骨。
墨色的发丝自头骨上垂下,微微晃动着。
明明这里并没有风吹拂而过,他却听见了风的声音,听见每个头骨都在发出呜咽的声音,听见祂们在对这世间诉说着自己的怨恨。
“………………”
在他看不见的【树】后,一身白衣的女童静立于【血池】水面的【网】上,背对着【树】,也背对着他。
“可别告诉我这里就是地府啊………”
他苦笑着说道。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接受不了啊。”
似乎是听见了他的声音,【树枝】上悬挂着的一个又一个【果实】,停下了祂们的呜咽,停下了祂们怨憎的话语,一个又一个的将自己的视线转过来望向他。
“………………”
场面一度陷入沉寂之中。
他后知后觉的低下头来,看向自己的身体。
他似乎听见了什么断掉的声音。
原来我……没穿衣服……吗?
“啊——”
下一秒,那些作为【果实】的头骨们,齐刷刷的……倒也不至于是全部,但至少有大半都一同张开嘴来,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靥(yè)?(bái)!不要出来!不要看!”
隐约的,他还听见有一部分头骨着急的喊到。?
“这个人是变态!他不穿衣服啊!”
“……”
树后,一身白色和服的,带着白色面具的女童怯生生的探出头来,看向他。
“……靥?啊——”
【树枝】上的【果实】们,发现女童已经看见了他的身体……顿时叫的更加凄惨了。
“般若面……吗。”
他看着女童面上的面具,做出了判断。
“……日安。”
女童似乎有在和什么人沟通着,有些犹豫着从树后走出,对着他行礼问好。
“啊啊啊啊啊憎别老娘要揍死你你居然让靥?去跟变态交流——”
突然间,耳边的声音都消失了。
抬眼一看,却是看见所有头骨都紧咬着牙关,下颚却在不断的抖动着,似乎是被人禁言了。
“我是靥?是一个般若鬼……而这里大概算是位于时空间,也便是世界之外的众多英灵座之一,只不过这里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算是游荡的异空间而不是座……”
女童面上的面具仿佛面皮一般,张开自己的口部,吐出言语。
“——憎别哥哥是这样跟我说的,然后便是——”
女童,或是说眼前这位名为靥?的般若鬼抬头,面具下许是虚无的眼球静静地看向他。
“憎别哥哥让我问你,你是谁?”
……英灵座?
提及某个关键词,本能般的,他的思绪开始转动起来。
型月,也就是Type—Moon……吗?
自己这是又穿越了?
还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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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哪怕是超越者也不太可能,特意搞出来这么个极度掉san的场景来供自己……
“葉樺,我是,归葉樺。”
思索至此,他开口,给了名为靥?的般若鬼所想要的答案。
“憎别哥哥说,盖亚识先生告诉他,你不应该在这里。”
“……那我现在,应该在哪里?”
归葉樺苦笑一声,如此发问道。
主要是自己意识不清的时候便已经被这场景拼命打击san值,若是san值真能具现化的话,自己的san值如今怕是已经……
不然的话,自己的记忆又为何会模糊到如此的,地步呢?
就连情绪也是同样处于极度的异常状态……
“……憎别哥哥说,或许是归于你真正的家,亦或是去往下一个世界,总归,不应在这里。”
靥?再度开口,打断了归葉樺的思绪,看起来只想当一个莫得感情的传声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