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江诣，这个给你。”林淼说得轻松，好像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果江诣把这句话说出口，林淼会告诉他真的是小事。
江诣接过卷子，跟江诣那种命运坎坷的卷子相比，他现在手中这张简直是娇养在家的大小姐，干净崭新到跟刚发下来时只有有没有字的区别。
卷子要是会哭的话，江诣现在应该已经听到了海哭的声音。
江诣低眼，目光落在封订线旁的那个名字上——周数。
看到这个名字时，江诣竟然并不意外：“谢了。”
林淼摆摆手：“小事，朋友嘛～”
“嗯。”江诣收起卷子，转身就走。
“嘿！”林淼瞅着他背影，伸手挠了挠自个的后脑勺，“得，还真走了！”
……
周数今天难得没被他爹通知把江诣一块打包带回来，倒不是良心发现，只不过今天他需要周数替他去开个会。
宁州一共有十三所公立高中，四所私立学校，这些学校偶尔会聚在一起开个会，大多时候都是为了应付上面，所以几个小时下来讲的内容又长又臭，周得光武夫性格，不乐意听他们裹小脚布，干脆让周数替他去。
于是会议室里就有了一堆穿运动服的大汉阿姨围着穿着干净校服，拿着小本本，坐得最乖巧的高中生的风景线。
一开始，大家纷纷予以吐槽：“我去，周得光也太他奶奶的残暴了！过分啊！”
后来变成了——又骗我生儿子！
“小数。”七中的陈教练大大咧咧的走来，他们这群叔叔阿姨，看见周数这个乖小孩就习惯性的逗一逗，正所谓得不到的，那到了眼前还不得碰一碰，摸一摸？
“又来替你老子开会了啊？”陈教练抬手就往周数后背拍了两个巴掌。
周数五脏六腑都在地震，他无奈一笑：“陈教练。”
陈教练故意板起脸来：“叫什么教练，叫叔！”
脸板了还没一秒钟，他自个就笑了，耍起无赖来跟开玩笑似的，得心应手，你要认真你就输了：“不过你要是真那么想叫我教练，干脆就转过来吧，嗯！就这样决定吧！”
周数哭笑不得。
陈教练：“我们七中也不比你们九中差”
“得了吧！”周数还没说话，后头就来人了，三三两两的，都是被迫来听裹小脚布……哦不，正经开会的，“别整天自己黄婆卖瓜了。”
陈教练：“嘿！王临，你这是冲着我来呢。”
王临：“我这是怕我们小数误入歧途。”
正经没一秒，王临扭头就问周数：“小数，别听他瞎吹，来我们学校，那才是人间正道！”
“得了吧，你们三中这个学期的经费批下来了没啊？就敢说这话！”
“说得你们七中有多好似的，大前年就说要修的跑道，现在有影么？没影吧？”
周数已经习惯了他们这样苦中作乐，最后他还是被为数不多的女教练直接给带走了，直言道：珍爱生命，远离这些神经病。
来开会的人没个正形，主持会议的王主任也很无奈，对着这帮教练，他是真没法子，会议一开始，他就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们不乐意听，你们当我就乐意讲啊？早说完早结束。”
“行行行，说说说！”
王主任开始讲：“近几年我市高中生身体素质出现明显滑坡趋势，高中生身体素质最好的阶段是高一，其次是高二，最差是高三……”
他讲到一半，看他们各自瘫在座位上发呆，于是咳嗽一声，继续讲到：“为了增强学生体质，符合德育体美智全方面发展的准则，我市将促进高中校际各种项目体育比赛日常化、常态化，从而提高学生的参与度和锻炼的时间，原定于11月21日的宁州市中学生运动会提前至11月11日，请各校做好准备，以博佳绩。”
王主任念完了，看向在座各位：“听见了没？到时省里会有领导下来，你们可得做好准备。”
听见时间提前，各位教练并没有露出喜色：“不是我们不想准备，怎么准备？这天天下雨的，难道都往体育馆送？”
市里就一个体育馆，十几个学校在这，肯定是容不下的。
王主任：“下不了多久了，过几天就放晴了，我让你们好好准备，不光是因为领导要来……”
这回教练们都抬起了眼，跟猎豹似的盯着王主任。
王主任：“咳，S校的这回会来人。”
陈教练激动得一拍桌子：“得！终于来了件正经事！”
后来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杂事，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周数把笔帽盖上，准备起身走人。
“周数，等等！”
王主任虽然管着一帮教练，但他自己实际上并没有做过运动员，上了年纪，在发福的路上越走越远，他下来得急，肚子上那坨肉跟着抖三抖。
周数闻声抬头，平静的看向王主任。
王主任：“你这回回去，好好准备准备，S校的钱教练可特意提到了你。”
周数有些意外：“是么？”
王主任年纪大了，就爱感叹，他对着周数叹了口气：“你初中那回，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也没事，身体没事就好，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周数笑了一下，笑得好看，但眼里没有一丝遗憾。
王主任：“回去吧，替我向你爸问声好。”
“好。”周数合上笔记本，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向王主任微微俯身致意，然后随着其他人走出了闭狭的会议室。
王主任看着他的背影，十三四岁的少年恍然间就长成了现在的样子，时间还真是快啊。
王主任摇摇头，右手撑着额头，他最近怎么这么多感叹，难道真的是老了？
周数：今天会议讲了巴拉巴拉……
江诣：那我呢？
周数勾起嘴角，合上笔记本：等我回来调·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