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今天，老赵一到学校，就从别的老师那里听说了自己班早上打架的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得不放下原本的安排，把涉事人员都喊到了办公室。
一个办公室，站了一排，老赵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林淼，小胖子神色怏怏，像是还没缓过神来，上个学期林淼被倒牛奶的事，后来他也听说了，能理解，再看他身边……
老赵看到江诣的第一念头就是：“怎么又是你！！”
“老师。”林淼抽了抽鼻子，虽然害怕，但还是坚持作证，“不关我们的事，是赖志鹏找事，他把江诣的书都扔了，还踩人家的椅子。”
“呵呵。”赖志鹏吊儿郎当，右鼻孔还塞了根纸，“林淼，你现在很行了啊。”
林淼对赖志鹏这个人是条件反射的害怕，一听他出声，就吓得往旁边缩，之前是拉江诣，现在有周数在，自然是选择往周数身边靠。
按身形来算，林淼都快顶两个周数了，但他此刻小脸煞白，做出这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竟没有半点违和。
老赵气不打一处，对着赖志鹏一顿吼：“要你说话了么！我看你是家里没蹲够，你要真不想好好当个学生了，就别读了，多得是人想要这个位置。”
赖志鹏哼了一声没说话。
老赵吼完一通，也是吐了口气，他不可能真的现在就劝退学生，气出了一口，老赵才看向最让他舒服的周数，连语气都温柔许多：“你怎么也在这？”
林淼责任感又来了：“老师……”
老赵干脆没听他说话：“你闭嘴！”
林淼憋屈的闭了嘴。
“没事。”周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然后转向班主任，条理清楚的解释了他所看见的全部。
在这件事上，赖志鹏的错是自然而然，但是领导者并不绝对公平，他们讲究一个巴掌拍不响，小事化无，你要不怼上去啥事都没有这样的“中庸”之道，所以老赵此刻看江诣，也十分不顺眼，毕竟把人摔垃圾桶里，实在太过了。
周数做了他一年多的班长，自然了解他，在解释过后，非常自然的带了一句老赵当初让他多照顾着江诣这个新同学，不要因为他的特殊而被欺负，笔墨淡淡的加重了江诣受害者的身份。
果然，老赵听完，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赖志鹏。
赖志鹏手插在裤兜里，一副“你爱咋说咋说”的样子。
老赵：“我再三警告过，学校不允许打架生事，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你们统统不要读了，赖志鹏，向江诣道歉。”
赖志鹏闻声，斜着眼，瞟了一眼江诣，随后讥讽的勾了勾嘴角，无声的挑衅——还不是一个残废。
老赵：“你……”
“不用。”
老赵一愣，扭头看向从踏进这个门就没吭过声的江诣，江诣站在最边缘，好像一转身就能从这屋里走开，就像他永远坐在教室角落，扮演着一个随时可以离开的人的角色。
老赵之前从陈主任接手了江诣这个人的时候，江诣的家长也在，他是在人家妈妈面前再三保证过不会让人歧视江诣的，结果现在还没一个月……老赵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愧疚：“江诣，你也不要多想，该道歉的……”
不会道歉的才是垃圾。
所以他压根不需要他的道歉。
老赵已经不懂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了，正好外边上课铃响了，他也懒得再想，于是摆摆手：“行了，先去上课。”
于是一个个鱼贯而出，一出了办公室的门，林淼立马跟赖志鹏拉开安全距离，换来对方的一个冷笑。
林淼抱着周数的手臂，缩着脸不去看他。
赖志鹏：“班长。”
周数轻轻转头：“嗯？”
江诣有想过周数跟赖志鹏有过什么，但周数对对方的态度完全没有林淼那种条件反射的害怕，甚至看不出一丝不悦，和他对其他人一致，倒是赖志鹏，比起耍耍周数身边的林淼，他对周数的兴趣明显大太多。
赖志鹏：“班长的口才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周数笑了。
他穿着全校成千上百的人都一模一样的校服，外套里的白色高领毛衣柔和的贴着脖颈，笑起来的时候和雪一样柔和好看，赖志鹏走太久了，许久没看见他们这个班长笑，一时看得还有点愣神。
周数淡笑：“和你的脑残程度一样不太好退步呢。”
要是别人这么说，赖志鹏早就生气了，但搁在周数身上，赖志鹏大笑几声走了。
林淼看他走了：“我去，太嚣张了！”
周数把他抱着自己手臂的手捋下来：“回教室吧。”
林淼：“走走走。”
周数：“你先回去。”
“啊？”林淼看看另一边的江诣，瞬间明白，连忙点头，“那我先走了！”
林淼一走，就剩下周数和江诣两个人了。
说尴尬吧，也不尴尬，说愉快吧，也没人高兴得起来，就跟一道大浪冲上了岸边的礁石，冲上去，刷下来，冲上去再褪下来，杂乱复杂的感觉最终剩下的居然是早上那句——我想跟你做朋友。
这句话，卡在了两道平行线之间。
“喂。”周数笑了笑，主动找起话题，“需不需要心理辅导？”
江诣看过来：“什么安慰？”
“唔。”周数耸了耸肩，似在思考，然后调笑道，“就比如一个朋友的拥抱？”
江诣嗤笑。
周数：“怎么，不需要啊？”
周数不喜欢身体接触，就连冷得要死，也只拿最冻的手脚去碰一碰，他现在主动拿这个说事，说白了就是知道江诣绝对不会答应，故意调戏人家。
周数在逗江诣这件事上还是挺有分寸的，他看差不多了，正准备找个话题收手，刚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听见对方张口道：“好啊。”
周数：“？？”